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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照片 (1)
冬日傍晚的陽光冷冷清清,雪原一望無際,路邊的一排排白楊不住倒退,夏利轎車的車速保持在每小時七十公里左右。司機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戴著一副眼鏡,留著一副八字鬍。車裡播放著收音機,頻道在交通廣播,放的是一首王菲的歌曲《如風》。旋律輕柔,哀婉動人,扣人心絃。司機用點菸器點燃一支香菸,眼眸在歌聲之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絲憂傷。
高速上的車輛不多,司機看了一眼油表,車子該加油了。他已經連續開了五個小時的車。天邊的夕陽,在白雪上面,就要墜落。不但車子要加油,司機也需要休息休息了,吃些東西充飢。但他不能休息,他知道他自己不能休息,他要和時間賽跑,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他深深的次一口煙,再把煙從嘴唇間噴出來。在王菲那首《如風》的旋律中,司機眼睛有些溼潤,他幾乎失控,就要哭了出來。但他沒有哭,他畢竟是個四十歲的男人,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胸口積壓著一團悲傷,亂糟糟的,在胸腔裡堵塞著。他是上午十一點多的時候,接到兒子的電話,妻子不行了……折磨了妻子三年的肝癌,終於要奪走妻子的生命了。
他的心情極其複雜。這是多麼難熬的三年啊,妻子難熬,自己也跟著難熬。病痛折磨的不止是妻子一個人,也在折磨著整個家庭。妻子痛苦,自己痛苦,兒子痛苦,所有親人都跟著多多少少的痛苦。說實話,他曾經卑鄙的盼望妻子儘快死去。這樣,大家就全都跟著解脫了。說實話,他曾經一個人躲起來,痛哭流涕,哭得天昏地暗,妻子是他最愛的女人。回憶年輕時候追求妻子的種種,恍如隔世。
痛苦使人的思想變得極端。但幸好他總是及時調整,才沒有真正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情。在妻子有病期間,他甚至沒有對妻子發出過一次抱怨。他算是一個好丈夫了。妻子也非常滿足,這輩子嫁給他,不後悔。如果有下輩子,還會嫁給他。
妻子早就和他說過,最後一個願望非常簡單,就是要死在他的懷裡。周懷禮看了看電子錶,下午四點三十八分。距離接到兒子電話的時間,已經五個多小時了。不知道現在妻子怎麼樣了?她還活著麼?她能堅持等著自己趕回去,死在自己的懷裡麼?
他不知道,一切都不確定。他只能儘量加快車速。但這輛破車,這輛破夏利,開到每小時七十公里,已經超快了。就像氣球,如果再快,氣球可能就會爆炸了。
王菲的《如風》結束了,周懷禮關掉了收音機。前面的暮色中,出現一個加油站。北方冬日的天,黑的特別的早。周懷禮的車子,慘白的前燈,穿破暮色,車子開進了加油站。周懷禮把車子停下,前燈關掉。他開啟車門,從車上下來。同時眼睛向加油站大廳的大玻璃門看去。大廳裡早已開燈,燈光雪白。雪白的大廳燈光之中,走出一個穿著一身工作服的婦女。婦女直奔周懷禮走過來,臉上露出職業笑容,對周懷禮的禮貌的說:“你好先生。”周懷禮揉了揉疲憊的眼睛,說:“加三百塊錢的。”
鬼照片(2)
油加滿之後,周懷禮付了錢,把車子提出來,開進停車位。然後走進加油站的大廳。這家加油站孤零零的站在白茫茫的雪原之中,方圓五十里只此一家。周懷禮必須在這裡吃些東西,雖然不餓,但必須吃些東西補充體能,這樣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裡,見妻子最後一眼。
能不能見到,只有天知道了。但不論如何,周懷禮要竭盡全力的趕回去。
來到大廳裡面,冷冷清清,就像午後的太陽一樣冷冷清清。大廳裡面竟然連一位客人都沒有。桌椅整齊,地面整潔。周懷禮著急忙慌的做了下來,大聲喚道:“服務員……”
服務員來到周懷禮面前,周懷禮不禁一愣。還是剛才給他加油的那個中年婦女。周懷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