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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魏妙沁拈了兩三顆來吃,那邊吵鬧聲倒是漸漸平息了,人也轉眼就走近了。
常家已經搭起了棋桌,豎起了箭靶,女孩兒們也走近了。
常家姑娘想湊攏到魏妙沁的身邊,但又怕閆焰,於是躊躇著沒有立即走過來。
魏妙沁的視線不受阻擋,也就終於看清了走過來的宋家一家人,個個跟鬥雞一樣,臉上表情都不太好看。而魏靜遠大步走在他們的前頭,臉色微沉,滿臉都寫著不耐煩。
等回到了魏妙沁的身邊,魏靜遠嗤笑道:「我當是為著什麼事兒,原來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宋家大房不是認回來了個兒子嗎?叫什麼宋……直什麼的……回來時都成年了。宋家那幾個小子,瞧人家不順眼,拿人家當小廝使喚,還吩咐人家牽馬繩擺腳凳。宋二自己腳底打滑,摔了一跤,偏怪人家牽馬繩沒牽好,還沒站穩就跟人家打起來了。真是丟死人了。他以為這樣便能顯厲害了?可算了吧。京裡頭哪家姑娘瞧得上他?」
魏妙沁鶯桃也不吃了,忙定了定目光,在宋家人中掃視。
這便打起來了?
她隱約記得上輩子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後來玩的時候,那宋二都仍不罷休,又起了好幾回爭執。之後眾人賽馬。宋家人年年玩賽馬都會輸個一塌糊塗,這回他們便讓荀銳去了,結果宋二的馬跑著跑著,不知怎麼一頭撞死在了樹上。這下不僅沒贏,反倒賠了一匹馬,就又打了起來。
那時候魏妙沁哪裡識得荀銳這號人物?因而並未怎麼關注。之後又打成了什麼樣,她就不知道了。只聽魏靜遠提過一嘴,說是回去之後,荀銳偷東西捱了家法。
魏靜遠當時還嗤道:「宋家上上下下,果然都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人物!」
這時,魏妙沁目光一滯。
她從宋家人中看到荀銳了。
這人剛到及冠之年,但身形卻已經挺拔修長,比他的兄弟們都要高出一截兒。他著一身鴉青色衣衫,衣衫比旁人都要薄,不過反倒更顯得他的身形挺拔軒昂,身上隱約能瞧出那麼一點兒壓不住的傲骨。
魏妙沁挪動目光,落在了他的面龐上。他繼承了一半異族血統,眉骨比常人要高,眼窩顯得深邃,眼眸倒是漆黑的,不見異色。宋家人個個相貌平平,長得最好的,也不過得一句「相貌周正」的評價。荀銳便全然不同了。他的五官精緻,模樣十分出挑,正當得起「俊美無儔」四個字。
只是他衣飾普通,又微微壓低了背脊,行在最末,一眼望過去,魏妙沁差點沒瞧見他。
等再走近些。
魏妙沁就看見了他臉上的傷,青青紫紫,分佈在臉頰和下巴上。
還看見了他如點漆般的眼眸裡,掩著的沉沉戾氣。
異族人的血統和大魏人的血統一結合,便有了這般銳利的模樣。
他的氣勢太盛了。
魏妙沁不自覺地就想起來上輩子,他反叛之後,騎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挾一身煞氣的樣子。
魏妙沁本能地別開了目光,不再看他。
這時候,魏靜遠卻皺著眉道:「那宋家認回來的小子,怎麼盯著元檀瞧?」
魏妙沁一怔。
荀銳在看她?
方才她只一掃而過,並不覺得如何。現在叫魏靜遠一說,魏妙沁也真有點被盯住了的感覺。那種感覺跟被野獸盯上了沒什麼兩樣,讓人渾身都不自覺繃緊了。
魏妙沁為了壓下去這種感覺,忙低頭又拈了兩顆鶯桃吃。
可那目光灼灼,不減反增,好像將她盯得更緊了。
魏妙沁本來不是什麼膽怯的人,可被這樣一瞧,手腳都有點發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放。
她咬了咬唇,又匆匆塞了一顆鶯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