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5 頁)
掃了兩把然後吸了口氣說:“媽家裡有沒有多餘的錢……”
“什麼叫多餘的錢錢再多都不多餘。”標準的林華鳳的口氣。揶揄。嘲諷。尖酸刻薄。
易遙心裡壓著火。一些瓜子殼卡進茶几腿和地面間的縫隙裡怎麼都掃不出來。
“你就不能好好吃嗎掉一地虧得不是你掃你就不能把瓜子殼放在茶几上嗎?”
“你掃個地怎麼了?哦喲還難為著你啦?你真把自己當塊肉啦?白吃白喝養著你別說讓你掃個地了讓你舔個地都沒什麼錯。”
“話說清楚了我白吃白喝你什麼了?”易遙把掃把一丟“學費是爸爸交的每個月生活費他也有給你再說了我伺候你吃伺候你喝就算你請個菲傭也要花錢吧我……”還沒有說完劈頭蓋臉的就是一把瓜子撒過來。頭上衣服裡都是瓜子。
雖然是很小很輕砸到臉上也幾乎沒有感覺。可是卻在身體裡某一個地方形成真切的痛。
易遙丟下掃把拂掉頭上的瓜子碎殼她說:“你就告訴我家裡有沒有多餘的錢有就給我沒有就當我沒問過。”
“你就看看家裡有什麼值錢的你就拖去賣吧!你最好是把我也賣了!”
易遙冷笑了一聲然後走回房間去摔上門的瞬間她對林華鳳說:“你不是一直在賣嗎?”
門重重地關上。
一隻杯子摔過去砸在門上四分五裂。
黑暗中人會變得脆弱。變得容易憤怒也會變得容易抖。
林華鳳現在就是又脆弱又憤怒又抖。
關上的房門裡什麼聲響都沒有。整個屋子死一般的寂靜。
她從沙上站起來把剛剛披散下來的稍微有些灰白的頭拂上去。然後沉默地走回房間。伸手擰開房門眼淚滴在手背上。
比記憶裡哪一次都滾燙。
心上像插著把刀。黑暗裡有人握著刀柄在心臟裡深深淺淺地捅著。
像要停止呼吸般地心痛。
哪有什麼生活費。哪有學費。你那個該死的父親早就不管我們了。
林華鳳的手一直抖。這些年來抖得越來越厲害。
“你不是一直在賣麼?”
是的是一直在賣。
可是她每一次躺在那些男人身下的時候心裡想的都是易遙你的學費夠了我不欠你了。
而那些關於她父親的謊言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說來欺騙易遙還是用來欺騙自己。
她沒有開燈。
窗外透進來的燈光將屋子照出大概的輪廓。
她開啟衣櫃的門摸出一個袋子裡面是五百八十塊錢。
除去水電。除去生活。多餘三百五十塊。
她抓出三張一百塊的然後關上了櫃子的門。
“開門”她粗暴地敲著易遙的房門“開啟!”
易遙從裡面開啟門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站在外面的母親想要幹什麼三張一百塊的紙幣重重地摔到自己臉上。“拿去我上輩子欠你的債!”
易遙慢慢地蹲下去把三張錢揀起來“你不欠我你一點都不欠我。”
易遙把手上的錢朝母親臉上砸回去然後重重地關上了門。
黑暗中。誰都看不見誰的眼淚。
並不是易遙可笑的自尊。而是她突然想起有一天回家的路上看到母親站在一個小攤前拿著一件裙子反覆地摩挲著。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放了回去。
小攤上那塊“一律2o元”的牌子在夕陽裡刺痛了易遙的眼睛。
她想起母親好象好幾年沒有買過衣服了。
門外母親像一個被拔掉插線的木偶一動不動地站在黑暗裡。
消失了所有的動作和聲音。只剩下滾燙的眼淚在臉上無法停止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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