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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光空閒的另一隻手猛地攥緊了拳,但隨後又輕輕放鬆。他抬頭望了望這高高的花房頂,看著上邊蜿蜒而上的蓬勃綠蘿,隨後又低頭看了看睡得跟小豚鼠似的江亭遠,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的背靠在床頭後,就這麼坐著了。
眼前漂浮的小茶壺咕嚕嚕地冒著熱氣,碎光嫌它吵,抬手把那聲音隔離掐斷,小茶壺就只有渺渺的水氣和隱約的茶香在這裡緩緩瀰漫開來。
等到了早晨九點,江亭遠已經睡夠了。他蹭了蹭臉頰下的溫暖的物體,隨後迷迷瞪瞪地睜開眼。
在暖洋洋的日光中,他似乎看到穿著白袍,披散著棕色長髮的碎光碟膝坐在他床頭,一隻翠鳥落在他的肩膀上,似乎在嘰嘰喳喳,可卻是沒有聲音的。
而碎光手裡正拿著一串手串,似乎看得出神。
「……碎光?」
江亭遠揉著眼,緩緩坐起身,他覺得手下觸感似乎有些不對,才看到自己似乎一直拉著碎光的手。
「我看你睡得熟,沒叫你。」
碎光緩緩轉過頭,就像開啟了一個開關。江亭遠耳中似被人取出了兩團棉花,原本聽不到的風聲鳥鳴,還有茶水咕嘟的聲音,全都一下湧入了江亭遠的耳裡。
「你手疼嗎?」
江亭遠則把碎光的手放開,仔細端詳著上邊有沒有印子和口水。
「不疼,就是麻,」見著江亭遠似乎當真了,碎光笑起來,「騙你的,就算現在身處超新星爆炸的中心,我也不會有半點損傷。」
聽著碎光的話,江亭遠登時一激靈,昨夜讓他徹夜難眠的景象又再次浮現在眼前。
「碎光!我昨晚看到至高神了!」
「他還吃涼皮!」
「和我說了好多話!可我,我居然沒發現……」
碎光則把小茶壺裡的茶倒了一杯出來,輕輕吹了吹,看著杯中淡紅色的茶水,聞著覺得有股口舌生津的香氣。
「我知道,他年紀大了,很寂寞。所以想找個人聊聊。」
碎光給江亭遠喝了茶,江亭遠聽著碎光算是「大不敬」的話,一時有種人類這時候別說話的緊張感。
「我昨晚上本來只是想散步而已。」
碎光邊聽邊點頭,江亭遠到底覺得自己剛起來沒洗漱不好,便讓碎光等等,自己跑到花叢掩映的洗手檯洗臉刷牙,一套做完腦子才算是清醒了。
「碎光,我昨晚聽至高神說了關於螞蟻的事。」
江亭遠額頭上還沾著一點水漬,他朝碎光走去。
「我……為什麼能成為『地標』呢?」
「為什麼?」
碎光低頭喝了一杯茶,彈指把小茶壺送到小桌上。
「我也不知道啊。」
江亭遠跟一個人相處久了,大多數時候能分辨對方是不是在撒謊。可碎光低眉淺笑的樣子,讓他無從分辨。
「我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交易。」
江亭遠看著天頂上灑下的日光,揉揉眼睛。
「至高神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如果我不能在最後這兩年把珠子顏色都塗滿,埃爾比塔就會……像註定的那樣消失嗎?」
江亭遠幼時跑過的土地,那在巨樹森林頂部看到的日出,父母每天開著小車一點一點壓出的小路,海獺先生喜歡的小河,還有……
一雙溫暖的手按上江亭遠的頭,給那徒然刺痛的太陽穴揉了揉。
「不會,」碎光十分篤定,「你放棄這個遊戲,也不會發生什麼事。」
「我會把一切都解決掉。」
碎光拉著江亭遠往外走,江亭遠看著是往那片光禿禿的土地去的。碎光邊走邊看天色,他帶著江亭遠穿過小小的廊道,沒有在那裡停留,而是先去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