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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終於千叮嚀、萬囑咐地出了門,他也偷偷地從屋後摸了出去。
那半條街道很長、很長。
追著從身前身後掠過的悶熱夏風,鄰居烤披薩的香氣,四周飛舞著綠色的蜻蜓,路邊如野草一般瘋長的薄荷樹的清苦味道,當地少年們踩著滑板四處飛越的身影,花園裡噴水器濺射而出的五顏六色的彩虹。
他跟著那纏纏綿綿,瑩瑩繞繞在耳邊數日的樂聲,幾乎一刻不得停歇,終於跑到那棟龐然大物一般巨大的房子前,踩住臺階,高高攀上了欄杆兒,望了進去,終於得償如願。
說那裡如宮殿也不為過。
一望無際的游泳池,紛香馥郁的大花園,潔白的羅馬廊柱,足有二層樓那麼高的透明落地窗。
輕紗浮動,綿長動聽的樂聲彷彿天籟,端坐於房中練習大提琴的少女的面板,在陽光下,如白玉般剔透。
她看起來比他大四五歲模樣,卻已經成了音樂最忠誠虔誠的信徒。
一襲白裙一塵不染,棕黑色的發垂至腰間,深邃的眉眼有幾分混血的味道,混合著亞洲人五官輪廓的柔和,漂亮的好似不該出現在這人間。
少女的腦袋微微傾向懷中的大提琴,眼睫微垂,纖細的手腕兒帶動琴弓翩躚,就能演奏出這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
懷野一時都忘記了。
自己到底是來聽音樂,還是來看她的。
她那天顯然也獨自在家,守著四處空蕩蕩的琴房,沉浸到連菲傭送來的果盤都不曾碰過。
可當她注意到高高攀著欄杆兒,在外面偷看的他,抬眸朝他看過來時,他從她的眼底,看到的卻不是他想像中的沉醉與入迷。
是望不到底的寂寥。
空洞的寂寥。
假裝享受的寂寥。
懷野那時尚且不能準確描述從她臉上看到的情緒。
但後來回國,從課本上學到了這個詞時,第一時間浮現而出的,就是那日第一眼見到她的情景。
當時她看到他,還愣了一愣,接著音樂停下,她就從琴凳站了起來,施施然地從屋子裡走出來。
他知道她也許會趕走他,但他已經做好了絕不會如她所願的打算。
甚至,他想像同父母講條件那樣,看十頁科學讀本就允許他打半小時的鼓,他也準備同她說,如果她放他進去看看,他可以用其他東西和她交換——雖然他那時還沒想好要用什麼來討她的歡心。
少女是會說中文的,也許她也聽說過每到夏天,附近就會有一些在美華人來這邊度假。
她不等他開口,便用一種疏淡的語氣,沒什麼情緒地對他說:
「你可以進來看的。」
她好像早已習慣了被人像欣賞藝術品那般,從上到下、從頭到尾地打量、觀看,也許來這邊像隔岸觀火一般看她的人不止他一人。
說完她又坐回了琴凳,重新拿起琴弓。
懷野過於迫切,都忘了去正門按門鈴,直接攀著那欄杆兒,手腳麻利地就翻了進來。
他卻沒注意,下方就是游泳池。
一個不留神,一腳踩空,整個人就掉了下去。
清涼的、充斥著淡淡消毒液味道的泳池水,從四面八方包圍住了他,驅趕走了這個夏日漫長的悶熱,還有獨坐在房中計較三角形和阿拉伯數字的枯燥和無聊。
琴聲沒有再次響起,卻聽到了她銀鈴兒般清脆好聽的笑聲。
他得償如願地進到了她的家中,得償如願地掉入了有水的游泳池,當晚也得償如願地感冒了。
喬稚晚決定去剪頭髮。
照rachel所說,淑女就是要留長髮的,這樣更貼合她的舞臺氣質,與大提琴古典厚重的琴音更為相襯。她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