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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將信折成紙條,在燭焰上點燃,她品著帶著墨香的灰燼味道,笑了笑,神色如常:「這姑娘當真聰明,從睜眼就開始防人。嬤嬤,你們三個務必將她看緊了,要走可以,得把孩子給我生下來。」
「可是……」
「什麼可是!」戚夫人微怒,一副驕矜冷傲:「我救她一命,她就該還我個孩子。現在不跟她說,是擔心她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動了胎氣。」
張嬤嬤道:「我說的不是沈姑娘,我是說,如果叫侯爺知道你假孕,你有沒有想過會有什麼後果。」
「呵,」戚夫人悽然一笑,全然沒了方才那股盛氣凌人,她眼圈紅了,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哽咽,半響才言語:「能有什麼後果,十三年了,他對我一直冷冷淡淡,一年到頭也不會來我這兒幾回,哼,就算我跟低賤的下人私奔了,他肯定連眼皮都不會抬。我都三十二了,不年輕了,我想讓這漫長絕望的日子有個盼頭。正好他兩個月前與我同過次房,正好沈晚冬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這不是天意是什麼。」
說到後面,戚夫人越發憤怒,恨地直拍自己的大腿,渾身顫抖,咬牙道:「那個女人生的野種根本不是他兒子,他都能當寶貝似得疼,我憑什麼就不能抱個孩子!」
「夫人,你冷靜些!」張嬤嬤嚇得急忙看了下四周,她將戚夫人摟在懷裡,還像小時候那樣輕拍著戚夫人的背,哄道:「這個事你怎麼能隨便說出口,若讓那兩個小丫頭聽見,宣揚出去可怎麼好。」
「我怕什麼?這些年,我已經忍夠了。」
張嬤嬤嘆了口氣,柔聲道:「你仔細想想,若傷了侯爺體面,他會更疏遠你,到時候就怕會牽累到你爹。」
果然,聽了這番話,戚夫人逐漸平靜下來。她坐直了身子,抿著唇,用帕子擦掉臉上的殘淚,垂眸細思,半響,才道:
「韓虎去了寒水縣打聽訊息,該回來了吧。」
「今兒早上就回來了,這小子趕了兩天兩夜的路,可是累壞了,我叫他回去睡覺去了。」
戚夫人點點頭,轉眼看向張嬤嬤,皺眉道:「他怎麼說?」
誰知張嬤嬤長嘆了口氣,道:「韓虎在吳家附近住了幾天,看到聽到不少事。那吳家報官,只說是沈氏攜了銀子和人私奔了,也沒有再怎麼追究,打算不了了之。可街面上都在傳,說沈氏其實是被吳家暗害了,好多人都看見吳家父子在沈氏失蹤那天清晨,拿著水桶、掃帚在清洗家門口的血跡。就有人把這事捎給了沈姑娘的家人,那沈家大哥盛怒而來,一定要給妹妹討個說法。」
「後來怎樣了?」
「嘖嘖。」張嬤嬤嘆道:「韓虎說,這沈家大哥看著老實巴交、貌不驚人的,還真是個有剛性的。在大街上當著眾人的面,將銀子悉數扔到吳二爺身上,說:若不是心慌,你們為何要給我銀子?由此可見我妹妹一定是被你們害死了,你們到底把我妹子弄哪裡去了。」
戚夫人噗嗤一笑,道:「這吳二爺也是軟心腸的好情郎,還給錢?真是蠢,如此不就落人話柄了麼。若要是我,咬死了沈氏與人跑了,將這沈家大哥叉出去,不許他胡鬧。」
「夫人好心思!」張嬤嬤連連點頭,笑道:「吳二爺耳根子軟,可他老子手段卻辣,竟一紙訴狀將沈家大哥告上公堂,說沈家教女不善,無恥與男子私奔,將他吳家名聲都給帶累壞了。那沈家大哥也是硬氣,他早就想把妹妹要回去,聽了這話,將吳家聘禮一件不少退回去,還把那四十畝地也還了回去,換妹妹自由之身。還說這些身外之物他不稀罕,只要給妹妹討個公道,讓吳家把妹妹還回來。那吳家怎麼肯幹,說沈家大哥這三年白白耕種他家的地,必須以十倍的穀物和棉帛折成銀子後還回來。」
「呦,這吳老爺還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