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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逼宮那日他本就緊張,一路日頭更加跟火烤似的,他裡衣內外都被汗澆透了……
他莫名透了口氣,看見她兩隻手還端著,上頭布著深深淺淺的血口子,甚至連指頭縫裡爬得也全是,舊痂新痕疊加在白膩的面板間,跟兩塊血絲玉似的。
後宮的嬪妃們十指不沾陽春水,一雙手養護得比臉面還要緊,一個個的指甲蓄得老長,套上金甲殼子,舉手間抹個鬢,端下茶,動作比他要慢上十倍,生怕給撅斷了,也不嫌麻煩。
皇帝是看煩了終歸不忍說出來,下頭有人伺候著,她們日子過得清閒,全靠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打發時光,一來他不想剝奪她們這些消遣,再來手頭有事情要忙,腦子裡也就佔據得滿當,省得胡思亂想,生出不必要的麻煩,後宮穩固了,他方能省下精力多放在前朝斡旋。
眼下這雙手毛糙粗陋,瞧著倒也新鮮。
皇帝揮了揮手錶示出不再進食的意思,硃筆在“廣西巡撫”四個字周圍圈畫著。
“跪安罷。”
盛苡如蒙大赦,叩頭跪起身,腳麻得跟針扎似的,跌跌撞撞往外殿外退著步子。
出了殿,涼風灌鼻,直往上衝得她腦仁發顫,來回擺了幾下頭才緩過勁兒來,心裡不明不白地亂跳著。
小康子緊跟上來,“總監交待說還讓我送你出宮。”
她趕忙道了聲謝,一路跟著他走出月華門。
小康子瞟她一眼,忍不住打探問:“剛挨訓了?”
盛苡蔫蔫點了下頭,小康子忙道起不是來:“你別不高興,咱們就指著萬歲爺的臉色過日子呢,我就是瞧瞧萬歲爺生氣了沒,待會兒回去我也好跟著來事兒。”
盛苡抬起頭笑了笑,“公公言重了,我哪兒好意思生氣呢,我臨走前,萬歲爺臉色沒什麼不好的。”
小康子放心鬆一口氣,頗替她感到慶幸,“要我說,你今兒可行了大運了,也就進去跪了那麼一跪,前幾天晚上,有位主子娘娘可硬是被哄了出來……”
盛苡隨口應著,感恩奉迎的假話她實在難以說出口,騙得了旁人,橫豎是騙不了她自個兒。
話說著,乾清門近在眼前,漢白玉月臺上立著一人,遠遠喝住他們:“是誰?”
小康子學著朝中大臣的架勢,衝他拱手一揖,“是御前的小康子,送南果房宮女盛苡出宮。來時剛打過照面兒,大人您行個方便。”
這是宮裡有頭臉的太監們為自己抬高身份的一種手段,一旦跟各宮侍衛門混熟了,碰面自覺就省了那套尊卑禮數,招呼也打得越發簡省,間或藉著主子的由頭,反倒拿喬對著侍衛門呼呼喝喝的,時候長了,侍衛們不樂意了,擱家裡面,跟老子哥子之間還分著輩分大小呢!
雙方這就針尖對麥芒地槓上了,侍衛們看不起太監們的身份,太監們不服氣侍衛們的統轄,是以每逢太監來往進出,侍衛門就卯足了精神,不管是眼生的還是面熟的,都拉下臉往深了盤問。
他不倫不類的學樣,自鳴得意中透著滑稽,甚顯好笑,階上那人似乎並不在乎,“既這麼的,公公請便,只是這時候宮裡各處都下鑰了,行走恐怕不便,不如我替你把這位姑娘送回去?”
飽和響亮的嗓音傳出,提醒了小康子,從這兒到南果房還要再過至少兩道宮門,把人送回去再兜轉回來,不定還得再吃那些牛犢子們幾頓臉色!
“盛苡,你樂意嗎?”小康子猶豫間向她討起主意來。
盛苡覺著不合適,又不忍心使他為難,個頭還沒她高,估摸也就十一二的年紀,半大的孩子,肩背就僂成了蝦米似的,見天地往宮裡各處跑著傳宣,人前人後只怕沒少受人欺負。
她淺笑了下以示安慰,“那公公先回去罷。”
小康子高興極了,滿臉地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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