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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淺錫好像真的感受到了解脫。沉甸甸的束縛被甩了下去,毫無原因,毫無道理。
他甚至開始覺得,也許早一些坦白就對了。
而繩索的另一端。
姚安的每一下呼吸,卻又都像刀割似的。
她第一次和真實的鐘淺錫貼得這麼近。不單是看到他血淋淋的心臟,還看到了那些被手段掩蓋的、骯髒的瘡口。
這一切太真實了,真實到姚安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這樣嶄新的鐘淺錫。
她沒有辦法就這樣輕易地原諒一個騙子,也沒有辦法完全信任對方。
但她又覺得疼。
共情真的是一種無用又糟糕的本能,這種疼痛是如jsg此真切、如此明確,把她牢牢捆綁在原地。
呼。
恰逢停了一陣的中央空調重新開始工作,冷風一下子溢位,吹打在□□的胳膊上。
涼意使人清醒。
直到這時,姚安才終於回過神。在意識到自己還抓著鍾淺錫之後,她鬆開了對方。
足足十幾秒鐘,誰也沒有開口,沉浸在彼此的對視裡。
見姚安不準備交談,鍾淺錫便說:「我是明天早上的飛機,回達拉斯。」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和雙方繁忙的日程,兩個人能夠見上一次面實屬不易。所以如果姚安願意,他可以把會議推一推,努力在北京多留幾天,下週二再回去。
又或者。
「如果這些不是你希望的。」鍾淺錫退了一步,語氣卻變得鄭重起來,一字一句地開口,「我不會再打擾你。」
也就是說,一旦姚安預設他離開。那麼按照鍾淺錫承諾的,他會就此消失在她的生活之中。
隨著這句話落定,滴答、滴答,時鐘朝前走,幾乎帶出了分秒必爭的緊迫感。
如同先前的選擇一樣,他把姚安架在高位,任憑她的眼神垂落。
姚安並沒有立刻表態。
不是不想,而是她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該說些什麼。就像她不知道自己是該用繩索勒死鍾淺錫、該寬恕他的罪責、還是該開口讓他留在北京一樣。
想不明白的時候,就不要倉促做決定。
這幾年職場經驗教給姚安最寶貴的守則之一。
於是姚安什麼也沒說,猶豫片刻,乾脆轉過身,推開了浴室的門。
新鮮的空氣湧進來。
門後的走道狹長,通往未知的命運。
離開洲際酒店的時候,天色已晚。計程車一路西行,駛進暗沉的夜裡。
「這條路平時可沒有這麼堵。是不是前面有城管抓人?」北京的計程車司機是出了名的嘴碎愛嘮嗑。
不過眼下姚安沒有閒聊的心情。
她隨口應付了兩句,掃碼、交錢、下車。動作是機械性的,整個人被含混的思路包裹。
她在思考鍾淺錫剛剛說過的話。
是不是應該讓對方留下?
直白的問題在腦海里浮蕩,直到走到小區門口,一輛停著的吉普車燈驀地亮起。
姚安看到駕駛位上那個意料之外的身影,愣了一下,腳步頓住:「你怎麼在這裡?」
祁航推開車門:「剛剛給你發微信,你沒回。」
姚安從包裡翻出手機,發現上面果然有一條未讀資訊。
是對方在二十分鐘之前詢問:【那個傢伙傷得重嗎?】
「我是想去看看鐘淺錫的,但沒有他的聯絡方式。」祁航心腸很好,就是嘴硬,非得補上一句,「那個傢伙還活著吧?」
落葉忽悠悠飄下來,從路燈頂上滑落,砸在馬路邊。
姚安踩上去,輕聲回道:「還活著。」
祁航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