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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胤珝慢慢轉眸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涼得毫無溫度,彷彿不帶一絲感情。
「你覺得這次的局勢為什麼幾乎是一邊倒?還記得當初安陽之亂時,天御司遭遇重創,謝蘊是如何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的?」他反問,又接道,「這次朕就是想看看他在這朝堂上的分量到底有多重。」頓了頓,他輕輕一笑,「果不其然。」
宋懷璟有些心急:「君上,他畢竟是天御司少卿……」
「那又如何?」宋胤珝卻揚眸反問,「朕才是國君。」
宋懷璟沒有料到他居然會對天御司也產生猜疑之心,大楚開國數百年來也未曾發生過君權與神權相爭,只因從來沒有哪個君王會對天御司產生敵對情緒。他已不能僅僅用震驚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只知以宋胤珝的個性,一旦下定了決心之事就萬萬不可能改變。
「天御司……不是這麼簡單的。」宋懷璟終於艱難地開了口,「君上忘了麼?天御司少卿和八大長老是可以在國君不賢時聯合行廢立之權的。雖然這條百年前定下來的規矩還未曾用過,但你若真要動天御司,他們也肯定不會坐以待斃。還有大楚所有的信徒,別說是百姓,就是現今吏部在冊的那些官員就佔了一半多。還有那些神學者,他們也都不會答應的。到時必將掀起驚濤駭浪,豈非給了外敵可趁之機?」
宋胤珝沉吟片刻,說道:「所以朕沒想過要徹底拔除天御司。」他頓了頓,說道,「至少在朕這一代,是不可能的。」
他站起身,走了兩步,背對著宋懷璟負手而立,仰望著天際。
「但朕若什麼都不做,那麼這天下大權要如何才能完完整整世代千秋地傳下去。」他說,「懷璟,你知道當年的安陽公主教會了朕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他轉過頭,看向宋懷璟,逆光中眸色冷沉如山。
「永遠不要相信人對權力不會貪戀。」一默後,他說,「謝蘊是二十年難得一見的人才。可惜,他已經太過耀眼。」
「可是……」宋懷璟垂著眸,說道,「小皇姑怎麼辦?」
「她不會知道這些。」似乎是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宋胤珝介面便道,「只要你守口如瓶。」
宋懷璟慢慢抬起頭看向他:「我覺得,她沒有你想得那麼好騙。還有,君上,你如何肯定謝蘊一旦出了事,以小皇姑對他的情意,不會跟著他去呢?」
他這話彷彿突然觸了逆鱗,宋胤珝眉間倏地就皺了起來,撇眸冷道:「朕不會許。無論用什麼方法,朕都會讓她好好活著!」
宋懷璟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終是沒有說出來。比起一國之君的王權,無論是他這個堂弟,還是宋月臨這個姑姑,實在都太微不足道。
猶如塵埃。
☆、入劫
宋胤珝最終用一道聖旨止息了這場紛爭,及後,謝蘊接旨定於三日後離都出使北戎。
宋月臨得知這個訊息後沉默了許久,然後,她說:「我跟你去。」
謝蘊笑了笑:「別說傻話。君上不過是為了平息流言才命我出使的,你若也一起去了,豈非讓人又捏住話柄說你我夫妻共去投敵?」他抬手輕撫她的髮鬢,溫聲道,「等我回來。」言罷又傾身過去輕輕抱了抱她。
與此同時,宋月臨耳邊便響起了他的悄聲叮囑:「暗衛留一些在身邊。」
宋月臨一怔,聽他說得鄭重,便連忙低低嗯了一聲。
他臨行前一夜,她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屋子裡很黑,她不知道自己睜著眼輾轉反側清醒了多久,雖然身旁的人呼吸平穩,但她直覺卻曉得他也沒有睡著。
「流芳。」她終於轉過身去輕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須臾後,他回了一聲:「嗯。」聲音清亮,毫無半點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