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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dna鑑定報告此刻就在我面前的茶几上,躺在醫院的白色信封裡。信封被我昨天顫抖的手指撕得亂七八糟。我重新把裡面那張簡單的a4紙抽出來,無意識地,又讀了一遍。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奇蹟般地響了起來。該死。我似乎已經聽見了鄭成功尖銳的哭鬧聲。我慌亂地把電話接起來,壓低了嗓門:&ldo;餵?&rdo;江薏懶洋洋地笑:&ldo;怎麼像是做賊一樣?&rdo;&ldo;你居然這麼早就起來了。&rdo;我笑。&ldo;不是。根本沒睡。熬夜寫稿子來著。&rdo;她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哈欠,&ldo;給你打完電話就睡。&rdo;&ldo;還以為你又在和誰鬼混。&rdo;&ldo;我除了鬼混,偶爾也幹正經事。&rdo;她熟練地和我貧嘴,沉默了一下,說:&ldo;你還好吧?我就是不放心你。我覺得你昨晚上一定睡不好。&rdo;&ldo;我好得很。&rdo;我有些惱火,她未免太小瞧我了。&ldo;好好好‐‐&rdo;她巧笑嫣然,&ldo;知道你厲害,你最堅強,你山崩於前不形於色,可以了麼?&rdo;江薏說話的調子總是柔柔的,聽上去誠懇得不得了,明明知道她在騙你卻還是覺得舒服,我想這就是男人們總是更喜歡她的原因。我對自己苦笑著,莫名其妙又開始恍神,不知道江薏是什麼時候收了線,只記得自己很機械地把電話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騰出右手,按下了打火機。火苗很曼妙地纏上了那份報告,頃刻間就熱烈地如膠似漆。我把那小小一團火焰扔進了玻璃的菸灰缸,那股味道有點難聞,但是我仍然耐心等待著,等著那份記錄了我命運的a4紙變成一把溫暖的灰。
&ldo;姑姑,姑姑‐‐&rdo;雪碧清澈的聲音從屋角傳出來,她居然是從我的房間裡探出了腦袋,愉快地微笑,或者不是刻意微笑吧,她的嘴角似乎總是在無意識的時候,就是上揚的。
&ldo;你什麼時候竄到我屋裡去的?&rdo;我愕然,從沒見過如此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傢伙,哪有半點寄人籬下的樣子。還不到24小時呢,裝也要裝一下吧。
&ldo;就在你打電話的時候。&rdo;她的虎牙在窗簾縫隙透出的陽光裡幾乎是閃爍的。
她穿著剛剛拆封的睡衣,是我買來放在她床頭的。不過她忘了撕掉印著價錢的商標牌,那塊白色的小牌子在她蓬鬆的辮子下面一晃一晃的。她赤著腳,大方地踩在冰涼的地面上,幾個腳趾上還帶著殘留的桃紅色的指甲油。&ldo;我進來是因為聽見小弟弟醒了。所以我就把可樂也帶進來,讓他陪著小弟弟玩。&rdo;
鄭成功端坐在他圍著護欄的小床裡面,像是坐牢的囚犯那樣,兩隻小手緊緊抓著白色的欄杆,眼巴巴地盯著雪碧手裡那隻永遠都是憨厚的嬉皮笑臉的可樂。他今天早上居然完全沒有哭過,真難得。我笑著看看雪碧:&ldo;你們倆倒是投緣。&rdo;
&ldo;小弟弟的手為什麼是這樣的,姑姑?好像很肉,指頭那麼短‐‐&rdo;她心無城府地問。
&ldo;你外婆告訴你那麼多關於我的八卦了,就沒有告訴你小弟弟有病麼。&rdo;我有點尷尬地轉過臉,不想直視她的眼睛,&ldo;他的病是天生。而且你要知道,他長大了以後,智力也不會正常。他就是人們說的那種低能兒童。很多事情他永遠都不會明白的。&rdo;
&ldo;那有什麼關係,&rdo;雪碧的虎牙又露了出來,&ldo;照你這麼說,姑姑,小弟弟和我的可樂是很像的。你這麼想就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rdo;
我簡直要被她氣笑了:&ldo;你小弟弟是人,不是玩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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