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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怎麼辦。果然如我所料,他又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把那推不動的門再推同原位。櫃子裡的東西他也不拿了,他開始轉身開啟抽屜,去收拾一些別的東西。
&ldo;西決,&rdo;我說話的聲音就像一縷搖搖晃晃、馬上就要熄滅的燭火,&ldo;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對我?&rdo;
他的身體略微挺直了一下,僵在我眼前,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瞬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開啟了另一隻小一些的旅行袋,拉鏈鈍重的聲音把我和他之間的空氣一下子就撕成了兩半。但是我不會再像那天一樣落荒而逃了。我不會走,我就在這兒,我豁出去了,你收拾行李的時候我在這裡看著你,你要睡覺的時候我也在這裡看著你,有種你就真的若無其事地上床去,然後把我和你滿屋的燈光一起關在黑暗裡‐‐真是那樣的話,我也奉陪到底,我和所有的傢俱一起等著窗外的曙色,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睡著。
就像你熟知我敲門的聲音那樣,我也熟知你裝睡時候的呼吸聲‐‐沒辦法,我和你太熟了,熟到連仇恨都是拖泥帶水,泛不出來寒光的。
良久,他終於說:&ldo;你回去吧,很晚了。&rdo;
這時候南音進來了,抱著一大堆吃的東西,手忙腳亂地說:&ldo;媽媽要你帶上你就帶上嘛,你到了那邊以後說不定又沒電視看,又不能上網,你每天晚上做什麼啊?還不如多吃點兒東西打發一下時間……&rdo;眼光一不小心撞到我,臉上瞬間冷冰冰的,把懷裡那幾個大食品袋一起丟在床上,淡淡地說了句:&ldo;外面還有,我再去給你拿。&rdo;我要從那間房裡出去的時候,不小心和也在往外走的她碰撞了一下,&ldo;不好意思,讓一下行麼?&rdo;她清晰地說,卻不看我。
聽說,西決是在次日清晨起程的,南音叫囂著要去送行,結果她自己的鬧鐘吵醒了全家人,卻吵不醒她。西決拿起行李出門的時候,是三嬸叫住他,強迫他吃下去一碗熱騰騰的紅豆湯圓。
我們到陽城郊外的老人院去領外婆的遺物時,是在下午兩三點,艷陽高照的時候。我們四個一起去的,我、雪碧、冷杉,還有可樂。
讓我意外的是,整間老人院的人,都在笑著迎接我們。似乎我們只不過是來喝茶的。他們把雪碧外婆的遺物整齊地打了包,遞到我手上的時候簡直像在拜託我轉贈什麼重要的禮物。院長、護士,還有一些和外婆熟識的老人,他們反覆強調著一件事,&ldo;她真有福氣啊,睡一覺,就什麼都過去了。&rdo;
睡一覺,就什麼都過去了。這話聽上去真是滿足,略微的一絲遺憾都是恰到好處的。似乎被這個人在睡夢中錯過的,不過是一場電影而已。或者,真的是這麼回事吧,死去的人從一場長長的大夢裡醒來,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劇終了。靈魂眼睜睜地瞪著活著的人們熙熙攘攘地站起來,大螢幕上的字幕緩慢地挪動著‐‐那就是自己的墓誌銘。陽光灑滿庭院,溫暖地照耀著這些蒼老的臉龐。這麼老,我再過幾十年,是不是也會是這樣的?讓幾十年的陽光成功地蒸發掉我幾乎所有的水分,讓我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必須要從一堆溝壑紋路裡面掙迸出來?變得非常老之後,要怎麼哭?眼淚沒辦法自由無阻地滑行了吧?‐‐但是有一件事是絕妙的,就是,到了那個時候,我可以把死亡看成一件普通的事情,我會覺得生命無非是一場在睡眠中錯過了的電影。
那個老人一直坐在輪椅裡面,他乾枯消瘦得簡直像一棵生了病的樹。眼珠發黃,臉龐無意識地跟著陽光慢慢地抖動,突然佝僂起了身子,咳嗽得就像是身體裡在刮一場龍捲風。咳嗽完了他仰起臉,突然單純地對雪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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