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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降落後，他看到羅馬已是一片廢墟。飛機場八個月前曾遭到轟炸。在機場入口的兩側可以看見一個個推土機推成的平頂白色碎石瓦礫堆，機場周圍的鐵絲網也全給推土機推倒了。圓形劇場只剩下殘垣斷壁，君士但丁拱門也已經倒塌了。內待利的妓女的公寓牆倒屋塌，窗玻璃全都砸破了。妓女們都不在了，只剩下那個老太婆守在那兒。她身上左一層右一層地裹著毛線衣和裙子，頭上蒙著一條深色的圍巾。她雙臂抱攏在胸前，坐在電爐旁邊的一張木頭椅子上，正用一隻破鋁鍋燒開水呢。約塞連進門時，她正在大聲地自言自語。一看見他，她就嗚咽開了。

&ldo;走了，&rdo;他還沒開口問話，她就嗚咽著說。她抱住自己的胳膊時，在那張吱嘎作響的椅子上悲傷地前後搖晃著。&ldo;走了。&rdo;

&ldo;誰走了？&rdo;

&ldo;全都走了。所有可憐的年輕姑娘都走了。&rdo;

&ldo;去哪兒了？&rdo;

&ldo;外面。全都被趕到外面大街上去了。她們全都走了，所有可憐的年輕姑娘都走了。&rdo;

&ldo;被誰趕走了？是誰幹的？&rdo;

&ldo;是那些下流的高個子士兵，他們戴著硬邦邦的白帽子，手裡拿著棍子。還有我們的憲兵。他們拿著棍子把她們往外趕，連外衣也不讓她們穿。可憐的姑娘們。他們就這麼把她們全都趕到外面去挨凍。&rdo;

&ldo;他們逮捕她們了嗎？&rdo;

&ldo;他們把她們趕走了，他們就這麼把她們趕走了。&rdo;

&ldo;如果他們沒有逮捕她們，那為什麼要把她們趕走呢？&rdo;

&ldo;我不知道，&rdo;老太婆抽泣著說道，&ldo;我不知道。誰來照顧我呢？

現在所有那些可憐的年輕姑娘都走了，還有誰來照顧我呢？誰來照顧我呢？&rdo;

&ldo;這總得有個理由，&rdo;約塞連固執地說。他用一隻拳頭使勁捶著另一隻手掌。&ldo;他們總不能就這麼闖進來把所有的人都趕出去吧。&rdo;

&ldo;沒有理由，&rdo;老太婆嗚咽道，&ldo;沒有理由。&rdo;

&ldo;那他們有什麼權利這麼做？&rdo;

&ldo;第二十二條軍規。&rdo;

&ldo;什麼？&rdo;約塞連驚恐萬狀，一下子愣住了。他感到自己渾身上下針扎般地疼痛。&ldo;你剛才說什麼？&rdo;

&ldo;第二十二條軍規。&rdo;老太婆晃著腦袋又說了一遍。&ldo;第二十二條軍規。第二十二條軍規說，他們有權利做任何事情，我們不能阻止他們，&rdo;&ldo;你到底在講些什麼？&rdo;約塞連困惑不解，怒氣沖沖地朝她喊叫道，&ldo;你怎麼知道是第二十二條軍規？到底是誰告訴你是第二十二條軍規的？&rdo;

&ldo;是那些戴著硬邦邦的白帽子、拿著棍子的大兵。姑娘們在哭泣。&l;我們做錯了什麼事？&r;她們問。那些兵一邊說沒做錯什麼，一邊用棍子尖把她們往門外推。&l;那你們為什麼把我們趕出去呢？&r;姑娘們問。&l;第二十二條軍規，&r;那些兵說。他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說&l;第二十二條軍規，第二十二條軍規&r;。這是什麼意思，第二十二條軍規？什麼是第二十二條軍規？&rdo;

&ldo;他們沒有給你看看第二十二條軍規嗎？&rdo;約塞連問。他惱火地跺著腳走來走去。&ldo;你們就沒有叫他們念一念嗎？&rdo;

&ldo;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