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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兩個鼻孔出氣,一隻嘴巴說話、喝水、吃東西。他的樣子很像我們在電影裡看到的被共產黨計程車兵打殘了的國民黨士兵。她的樣子很像一個護士,面部沒有表情,彷彿用冰涼光滑的大理石雕成。窗戶上的玻璃全部被打破,碎玻璃全部被孩子們搶光,他們把碎玻璃獻給母親,供她們刮削土豆皮時使用。比較大塊的碎玻璃鑲嵌在自家的木格子窗戶上,可以從裡往外望人,還可以透進陽光。深秋的傍晚的風,從黑松林裡刮進來,挾帶著松針和松油的氣味,將辦公室裡的紙片從桌子上吹落到地上。我姐姐從那隻赭紅色的牛皮藥包裡拿出一隻小瓶,倒出一些藥片,從地上撿一張白紙包了,對他說:每次兩片,每天三次,飯後服。他苦笑一聲說:不必浪費了,沒有飯前飯後了,我不會再吃飯了,我要絕食,向法西斯暴行抗議。
我家三代貧農,根紅苗正,他們憑什麼打我?我姐姐用充滿同情的目光看他一眼,低聲說:馬老師,您別激動,激動對您的傷口不好……他猛地伸出兩隻手,抓住了我姐姐的手,語無倫次地說:寶鳳,寶鳳,你跟我好吧,我們兩個好吧……多少年了,我吃飯想著你,睡覺想著你,走路想著你,六神無主,失魂落魄,好多次撞到牆上、樹上,別人還以為我在思考學問,其實我是在想你……這麼多的痴情話語,從被繃帶包圍著的嘴裡溢位來,很顯荒誕,那隻眼睛,奇特的亮,猶如被水浸濕的煤炭。我姐姐用力往外掙脫著雙手,腦袋往外仰著,左右搖擺著,躲避著那張繃帶中的嘴。依了我吧……依了我吧……馬良才狂亂地叨唸著。這個傢伙簡直是喪心病狂。
我大聲喊叫著:姐姐!然後一腳踹開了那虛掩著的門,挺著紅纓槍沖了進去。馬良才慌忙抽開我姐姐的手,搖搖晃晃地倒退著,碰翻了一個臉盆架,使半盆汙水在方磚地上流淌。殺!我大叫一聲,將紅纓槍戳在牆上。馬良才一屁股坐在一堆爛報紙上,看樣子是嚇昏了。我拔出紅纓槍,對藍寶鳳說:姐姐,爹的眼睛,被金龍指使人刷上了紅漆,現在正痛得滿地打滾,娘讓我找你,我跑遍了全屯,終於找到你了,你趕快回去想辦法,救救爹的眼睛……寶鳳背起藥包子,瞥了坐在牆角上抽搐的馬良才一眼,跟著我就跑。她跑得很快,一會兒就超越了我。藥包子被顛動,敲打著她的屁股,發出嘩啷嘩啷的聲響。星星出來了,在西邊的天際,是那顆燦爛的金星,伴隨著一彎眉月。
我爹滿院子打滾,幾個人都按不住。他用手使勁地揉搓眼睛,發出慘叫,令人毛骨悚然。我哥那些小嘍囉們都悄悄地溜了,只有孫家那四個忠實走狗還在那裡,護衛著我哥。我娘和黃瞳每人拽住我爹的一條胳膊,不讓他搓眼。我爹胳膊上的力氣大得驚人,像兩條遍體黏液的大鯰魚,不時地掙脫出來。我娘氣喘吁吁地罵著:金龍啊,你這個喪了良心的畜生,他雖然不是你的親爹,可你也是他拉扯大的啊,你怎麼能下這樣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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