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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鷹淡淡笑道:「白兄既然出自真情,何需求諒。」
眾人愕然。
白刃天面色一變,兩眼射出凌厲的兇光,直射傳鷹。
傳鷹絲毫不讓,眼中神光暴漲,像兩支利箭反刺入白刃天的眼內。
他為人灑脫不羈,意之所至,哪怕他白刃天。
眾人包括高典靜在內,無不心下驚懍,知道這俊偉的青年大不簡單。
首當其衝的白刃天幾乎想閉目垂頭,奇怪的是剛才狂升的怒火,忽地完全消失無蹤。
這一接觸,無論精神氣勢,白刃天全軍覆沒。
官捷立時插口道:「楚兄語出驚人,還請解釋一二,否則由我主持公道,罰你三杯。」
連傳鷹也不禁要贊他老練圓滑,只是輕輕一帶,立時緩和了劍拔弩張的局面。
未待傳鷹回答,官捷轉向高典靜道:「我忘了介紹,這位是楚行雨兄,我們剛才在門前偶遇初識,一見如故,知他是慕小姐大名而來,遂邀他上來。」
高典靜嗯地應了一聲,眼尾也不望向傳鷹,心中卻在想:楚行雨?楚是楚襄王,行雨是行雲施雨的上下兩字,哪有這樣的怪名,分明指的是巫山雲雨。她人極仔細,想出這是個信手拈來的假名。
眾人眼光再度集中在傳鷹身上,待他說出個道理來。白刃天一時發作不得,他豈可不待對方說出原委,而這正是官捷高明的地方,真當得上面面俱圓的贊語。
傳鷹從容不迫,坐在椅上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度,悠悠道:「三年前我路過一座高山,忽然遊興大發,深入山中,見到一道令人觀止的溪流,由山頂奔流而下,形成一道接一道的大小瀑布,直到山腳,才匯入河裡。」
眾人一齊訝然,不知他為何說起這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可是傳鷹用詞精簡生動,所以他們一點煩厭的感覺也沒有。
白刃天也留心細聽起來。
高典靜一向對身外事漠不關心,不知怎的也很想聽他說下去。抬起俏臉,第一次真正打量傳鷹。
傳鷹暗忖,你終於有興趣瞧我了。
這女子有種幽靜深遠的氣質,動人心絃,難怪陸蘭亭要給她寫信。不過現在仍未有交信給她的機會。
傳鷹續道:「瀑布衝下,沿途山石層出不窮,千奇百狀,輕重緩急,恰如其分。我沿溪而上,每到一處,必然駐足細賞,為這天然奇景深深吸引。」說到這裡停了下來,雙眼凝視高典靜,似乎只想說給她一個人聽。
高典靜一觸傳鷹的目光,芳心忐忑跳躍,垂下頭來,心內亂成一片。
傳鷹的聲音傳來道:「我忽然悟出一個道理,那就是『自然』。天地間萬事萬物自有其不變的特性,例如水向下流,所以水由山上衝下,沿途流經之處,無一物的位置形狀,不是反映水流的特性。換句話說,假設水流斷絕,淨是水流所留下的痕跡,一沙一石,莫不反映水流的『真理』,全屬天然,不假人手。」
眾人聽到這裡,隱約感到傳鷹想說什麼,卻沒有具體的觀念。
高典靜有悟於心,沉思起來。
她浸淫琴道,對這類較不實質的抽象意念,特別敏銳。
傳鷹微微一笑道:「人之真性情,猶如水流,水過留痕,情過成事,既屬真情,當是天然,豈能假人手加以改變。」
眾人恍然。
這楚行雨思想獨特,使人刮目相看。
白刃天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傳鷹聽到很多輕微的聲響,略一估計,最少有二十個以上的高手,正迅速迫近自己處身的廂房。
其中有幾個人,步聲若有若無,足可躋身一流高手之列。
當來人迫近至三丈許的距離,白刃天才察覺,大喝道:「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