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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兔子不撒鷹的顧侍郎,從來都是他輕而易舉地佔了別人的便宜還賣乖,哪裡幹出過損己利人的大好事?他還總指著嚴鳳樓的鼻子說他傻,罵他笨,挑高了眉梢用那副叫人厭棄的語調諷刺他:&ldo;哎喲,嚴縣丞,您就是這南安縣的天,天塌了可叫我們怎麼活喲?&rdo;
一轉眼,卻是他……最傻最笨最招人笑話的事,他倒幹得利索。
想得滿心不好受,喉嚨口一陣陣堵得發慌。身邊有擅於察言觀色的縣吏,只當嚴鳳樓也是在擔心自己的身家性命,悄悄走進一步來輕聲安慰:&ldo;大人,興許也不是這般嚴重。張知府不是還沒來麼?咱們還有一線生機也說不定吶。&rdo;訊息早已叫人馬不停蹄地送去青州城了,眼下那位將顧明舉奉若神明的張大人理當知曉一切,卻遲遲不見他來。恐怕也是嚇得手攤腳軟六神無主。
他說得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周圍那一群臉色發白的卻都忙不迭隨聲附和。
嚴鳳樓低頭掀開了茶盅的蓋碗,一碗冷冰冰的茶水映照出他比屋外灰濛濛的天空更難看的臉色,鼻頭眼眶都是紅的,一看便彷彿是哭過。一貫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改的縣丞居然失態至此,也難怪底下的讓縣吏們會錯了意,越發噤若寒蟬。
&ldo;他是為救我才受的傷。&rdo;一直不曾開口說話,嚴鳳樓的嗓子暗啞得幾乎發不了聲。
眾人只拿眼殷殷看他,誰都料不到他開口卻是這一句。
這話更像是說給嚴鳳樓自己聽的,話音落下後,他的神色便更暗淡了一層。縣吏們想要勸慰卻又無從說起。正尷尬間,忽然聽得屏風後幾聲低低的痛呼,便有一直在旁照顧的侍女大聲呼喊:&ldo;醒了,醒了!顧大人醒了!&rdo;
自受傷後,為方便照顧,昏迷不醒的顧明舉便一直睡在嚴鳳樓的臥房裡。眾人聞言,紛紛起身轉入屏風內探視。
一直留在府中大夫也趕緊前來問診。
嚴鳳樓扶著屏風往裡看,病榻前烏泱泱跪了一地。大夫說:&ldo;傷的幸好不是要緊地方,顧大人既然醒來,便無大礙,只需好生休養即可。&rdo;
一眾人等彷彿聽得了聖上的赦令,簡直喜極而涕,爭先恐後地要往床榻上爬:&ldo;顧大人,你可算醒了,嚇死下官了。&rdo;
&ldo;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大難之後必有後福!&rdo;
&ldo;顧大人,下官寢食難安吶。&rdo;
他們把顧明舉圍得水洩不通,哭聲笑聲說話聲亂成一片。嘈雜聲裡,許是顧明舉說了什麼,便有人得了雞毛令箭般將眾人往外推:&ldo;大人才剛醒,需要靜養,你們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rdo;
眾人知道,這下八成是保住了性命,又說了幾句便散了,只留下一個彷彿被釘子釘住了一般的嚴鳳樓。
閉著眼睛的顧明舉趴在床上睡得安謐,直到屋子裡完全靜下來以後,才又睜開了眼:&ldo;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我一睜開眼,便又可以第一眼就看見你。&rdo;
嚴鳳樓站在他的床前許久許久不出聲,拼命咬緊了牙關才從乾澀的喉嚨裡艱難擠出一句話來:&ldo;傻子。&rdo;
顧明舉一徑地笑,笑得眉心都打了結。傷口被扯痛,咧著一邊笑一邊&ldo;絲絲&rdo;地吸氣。他強撐起上半身,伸長了臂膀來夠嚴鳳樓的臉。薄被從肩頭滑落,露出厚厚的繃帶。微溫的手指徑直點上嚴鳳樓的嘴角,輕輕按著,一點一點上移,彎出一個淺淺的笑。
他的鳳卿長了一張討人喜歡的臉,無論送給誰家當女婿,都能叫丈母孃笑得合不攏嘴。卻偏偏學著那些白鬍子老夫子作端肅狀,眉梢鬢角繃得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