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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的事情出現。
四美因此受到木瓜的無情譴責。
光陰急轉,到了我們畢業的時候。宿舍裡另一位消失很久的姑娘施施然回學校拿畢業證書和學位證,她是連理。
我們太長時間沒有見到連理,她比去年冬天要瘦一些,穿手工印染的寬腳褲,渾身都裹著風。四個人聚齊吃飯,杯盤叮咚。飯吃到一半四美被男朋友接走了,尾聲時連理也被男朋友接走。剩下我和木瓜風捲殘雲,討論著四美和連理的八卦佐菜,轉念自身,不由唏噓。
後來木瓜舉著手機按下一串號碼,接著那位“幼稚”的前男友來了,木瓜要對我支吾什麼,我擺擺手:“去吧,我把剩下的松鼠魚吃掉。”
小包廂靜下來。我也終於可以,戰戰兢兢趴在桌角,撥通趙遠的電話。
3
那一刻我醞釀了許多繾綣與憂鬱要說給趙遠聽,可是撥了幾遍他都不接,這才想起不到中午十二點他是不會起來的。
我和趙遠其實是舊識。大約是十一二歲的夏天,我暫住在姑姑家避暑。姑姑比我大十六歲,做一家時尚雜誌的總編,家裡填滿匪夷所思的東西,譬如一截破船,一張織紋詭異的羊毛毯,一缸透明的熱帶魚。我最喜歡的還是她家那口巨大縱深的浴缸,真奢侈,我完全可以在裡面游泳。每天幫姑姑整理完幾頁剪報,我的任務也完成了,可以抱著繪本去泡澡。那個暴雨初停的黃昏,我翻完夏洛特的《風到哪裡去了》,風沒有停,只是吹到別的地方去了,讓那裡的樹跳舞。浴缸的草莓味泡泡漸漸退下去,我像很多女孩兒兒一樣喜歡草莓樣粉嘟嘟的物事,泡個草莓泡泡澡,裹條草莓花紋浴巾,渾身滴著水踏在光淨的木地板上。我徑自開冰箱拿牛奶,轉身時突然發現客廳沙發坐著個年輕男人,端端正正捧著茶杯。我瞪大眼,蹭一聲溜進另一間房。外面的姑姑笑:“我哥哥家的女兒,估計被你嚇了一跳。”
若干年後姑姑辭掉工作,嫁到法國,對時尚雜誌失去了興趣。她常常往我郵箱扔很多照片,大多是她親手種植的蔬菜、花木。我曾問她是否還記得當年那個來喝茶的趙遠,她很認真地回答,到她家來喝茶的人太多了,實在不記得有個趙遠。
我也曾問趙遠:“你還記得陸編輯哥哥家的女兒嗎?裹一條浴巾踩了滿地水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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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風到哪裡去了(3)
他則是很溫柔地笑道:“當然記得,像只兔子。”
這是我們剛開始接觸時的對白,是童話風格的文藝腔。
我二十歲,趙遠已經三十二歲,是本城電視臺的總編。我在電視臺打工賺外快時,有人指著他小聲說:“那個人很難伺候,你要小心。”恰好他轉身,我看到他,嚇了一跳,馬上想到光淨木地板上的水腳印。他一時當然不記得我,連看都沒看我一下就從我和那位八卦姐姐身邊走過去。
我們很快又碰面。他指著我反覆修改了多次的稿子,微微皺眉否定地說:“這是訪談節目,不是舞臺劇、話劇。”我心裡想,這都是四美改過的,你還通不過?要是我告訴你這篇是青春美女作家錢四美的作品,你肯定屁顛屁顛地說太好了太好了。
當然我的稿子的命運還是得到他毫不留情的一句話:“重寫。”
我一面詛咒趙遠,一面回憶多年前坐在姑姑家沙發裡文質彬彬喝茶的男青年,又憤怒又好笑。
那篇稿子最後還是透過了。天色已晚,我轉頭看見收拾東西的趙遠。他居然笑問:“你姑姑現在怎麼樣?”我一怔,漸而轉怒:“你認出我來了?”他擺手笑:“和那時候一點沒變,一驚一乍。”這句批評無疑有了親近熟稔的意思,我語噎,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做,如何說。他卻已邀請:“一起吃夜宵?”
糕團店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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