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第1/2 頁)
我認為sandy的墓碑可以被認為是這場爭鬥的最後話語,是不容抗辯的最終陳詞,因為,kathy已經先她而去了。另外,我不記得見過有人來探視sandy。她過世後三個月,steve ca賣掉房子搬去了亞裡桑那,臉上掛著的微笑比十號州際公路還要寬闊。過了一陣子,他寄給我一張明信片,他和某個五十年前做過a片紅星的女人搞在了一起。獲知這訊息之後的整個禮拜,我一直覺得好像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sandy的兒孫住在鄰近的城裡,但他們去亞裡桑那比來這裡探視還要勤快許多。從葬禮以來,大概從未有人讀過sandy墓上的濟慈詩句,除了我路過去為幾步外的妻子上墳時順便捎帶兩眼。
kathy的墓上刻著她的名字(kathere rebea perry)、生卒年月和幾個字:愛妻慈母。每次來我都一遍遍地讀這幾個字。我無法抑制,四個字,如此乏力卻又如此貼切地總結了她的人生。幾個字什麼也沒有告訴你,關於她每日的所見所聞或她的工作狀況,關於她的興趣所在或心儀的旅行去處。你永遠無法得知她最愛的顏色,或她喜歡如何打理髮型,或她投誰人的票,或她的幽默感水準如何。你對她一無所知,除了有人愛她。的確有人愛她。她會覺得這樣已經足夠。
我厭惡上墳。我厭惡與自己做伴四十二年的妻子去世,一個週六早晨,前一分鐘她還在廚房裡,攪拌一碗牛奶雞蛋麵糊,一邊和我談論前晚圖書館理事會上的騷亂,後一分鐘,她躺在了地板上,由於中風而全身抽搐。我厭惡聽到她最後說的話是&ldo;該死的香草放在哪兒了?&rdo;
我厭惡成為那些老人中的一員,他們去上墳是為了陪伴死去的妻子。(很)年輕的時候,我問kathy這種行為有什麼意義。曾經屬於某人但現在已然無主的腐肉和骨頭;它們只是腐肉和骨頭。那人已經離去,去了天堂或地獄或隨便某個地方。去探視一塊牛肉與之絕無區別。當你年華老去時,你明白事實並未改變。但你只是不再在乎。你沒有別的出路。
厭惡墓地有多深,對其存在的感激就有多深。我想念妻子。在墓地想念她反而是比較好過的事情,在此地存在的是故去的她,在其他地方存在的是活生生的她。
我呆的時間不久,一向如此。只呆得久到知道快八年了傷口依然新鮮,這傷口也提醒了我,比起彷彿一個該死的老傻瓜般站在墓地,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念及於此,我轉身離開,一路上沒有回頭。這將是我最後一次為妻子上墳,但我不想在此事上花費許多工夫以永志心頭。如我所說,她來到此處時已經死去。記住這件事情無甚價值。
說到報名參軍,這也不是非常戲劇性。
我所在的鎮子太小,沒有專屬的徵兵辦公室。我必須驅車前往綠谷‐‐本縣首府去報名。徵兵辦公室是一間小小的門面,位於一條難以歸類的商店街上;它的左鄰是酒類專營店,右舍替人文身。不管你先進哪家後進哪家,隔天早晨起床的時候都將面對大堆麻煩。
辦公室的內部更加不引人入勝,如果有這個可能的話。一張桌子,上面擺著計算機和印表機,桌子後面坐了一個人,桌子前面擺放著兩把椅子,靠牆處還排了另外六把椅子。椅子前的小桌子上有徵兵資訊和幾本過期的時代雜誌和新聞週刊。kathy和我曾來過這裡,十年前,當然;我猜從那之後什麼也沒有挪動過,更沒有任何改變,包括雜誌。辦事人員似乎是新來的,至少我不記得上次那位有這麼多頭髮,還有乳房。
徵兵員正忙於敲打電腦,我進來時,她連頭也沒抬。&ldo;馬上就好,&rdo;她隨口嘟囔道,這大概是對於開門的巴甫洛夫式反應。
&ldo;慢慢來,&rdo;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