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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開槍!」曾可達話音未落,站在他身後的副官還是下意識地開槍了。
連中兩槍,那個上校抱著輕機槍倒在玻璃窗前。
曾可達轉身猛抽了那副官一記耳光:「說了不要開槍,為什麼還開槍!」
「是!」那副官把槍插進槍套身子一挺,「我必須保護將軍的安全!」
「他敢殺我嗎?混帳!」氣急之下說完這句,曾可達這才看到還有個方孟敖站在那裡,莫名其妙一絲尷尬後,立刻對那副官,「帶他走吧。不用上手銬了。」說完不再逗留,臉色煞白地一個人先走出門去。
方孟敖慢慢走到那個副官跟前,望了一眼仍然抱在那個上校懷裡的機槍,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跟你們曾將軍好好學吧。那挺機槍裡的子彈早已打光了。」
那副官跟著方孟敖走出去時似乎才有些明白,他們的曾將軍平時那種威嚴為什麼在眼前這個飛行教官面前總會顯得沒有那麼大的底氣。
國軍空一師一大隊大隊長老鷹突然被殺,而殺他的人也同歸於盡,作為經國局長親自點名的公訴人,曾可達深感失責。
原定,今天的特種刑事法庭只是審訊空軍作戰部參謀林大濰共匪間諜案,和筧橋航校飛行大隊違抗軍令拒絕轟炸華野共軍「淪陷」之開封的通共嫌疑案。昨天北平突發「七五事件」,接到美方照會後,當晚就抓捕了參與北平走私的空軍作戰部副部長中將侯俊堂。經國防部預備幹部局蔣經國局長緊急提議,今天改為兩案並審:既殺共產黨,也殺國民黨!藉以實現「一手堅決反共,一手堅決反腐」的戰略決策。能否將共產黨打入國軍內部核心的鐵幕以及國民黨從上到下集體貪腐的黑幕鑿出一條縫隙,今天的審判將是一把楔子。而一個方孟敖,一個老鷹,便是鑿開縫隙的鐵錘和鐵鑽。
從筧橋機場回南京的公路上,吉普車外暴雨仍然鋪天蓋地。曾可達終於用移動報話機接通了經國局長辦公室:「二號專線嗎?請給我轉建豐同志。」
對方:「是曾可達同志吧?建豐同志不在。」
曾可達:「有重要情況,我必須立刻向建豐同志報告。」
對方:「那我就把電話轉過去。注意了,是一號專線。」
「明白。」曾可達立刻肅然答道。
二號專線轉一號專線還是很快的,可電話通了之後,對方的態度卻比二號生硬許多:「經國局長正在開會,過一小時打來。」
曾可達急了:「請你務必進去轉達經國局長,是十分緊要的情況。我必須立刻報告。」
「你到底是誰?懂不懂規矩?這裡可是總統侍從室!」咔地一下,對方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暴雨聲無邊無際,曾可達眼中立刻浮出了歷來新進們最容易流露的那種委屈。他慢慢掛上了話筒,望向吉普車後視鏡,想看跟在後面的那輛囚車,卻是白茫茫一片。他轉望向身邊開車的副官:「剛才打了你,對不起了。開慢點吧。」
緊跟在吉普車後面的那輛囚車內,只有兩個鐵絲小窗的悶罐車廂本就昏暗,又被暴雨裹著,囚車裡的人便只能見著模糊的身影。
啪的一聲,一隻翻蓋汽油打火機打著了,照出了沉默地坐在囚車裡的方孟敖,以及沉默地坐在囚車裡的航空飛行隊員。
接著另一隻翻蓋汽油打火機也打著了,前一隻打火機便關上了翻蓋。如是,一隻只打火機接力輪番地打著。火光在一個個戴著手銬的飛行員手中搖曳。
一個接力打亮火機的飛行員同時啟開了上衣口袋,從裡面掏出一包美國「駱駝」牌香菸,遞給了他身邊的小光頭。
小光頭接過香菸,撕開了封口,抽出一支銜在嘴裡,打著火機點燃了,依然燃著火機將煙遞了下去。
香菸盒在戴著手銬的飛行員弟兄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