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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在後園偌大的顧氏宗祠中,顧連州與白蘇剛剛拜完不久。
鎮國公嘆息一聲,抹了抹紅腫的眼睛,在席子上坐下,一雙尚且如墨玉一般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青衣白綸的顧連州,神情顯得有些恍惚。
近十八年啊顧連州“死”了近十八年以前顧連州候獨身在尚京,他雖然無法常常見到兒子,卻知道他還活著,尚安,可是十八年前,他親眼看見了自己一直引以為豪的兒子躺在棺中,俊美依舊,風姿依舊,卻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那一刻,真真是悲痛欲絕。
“孩兒向父親請罪。”顧連州聽了白蘇的勸,跪在鎮國公面前,但是再軟的話,他已是說不出口。
鎮國公擺擺手,“罷了,罷了,為父於你只有生身之情,卻無養育之恩,你將這些大事瞞著我,我也不怨你。”
不怨,鎮國公心中是這麼想的,可是又豈能不悲?顧連州從未在他這裡拿過一個銅板,小時候吃住都是在太學,顧連州手裡有瞿氏的陪嫁錢財,但節省的很,除了筆墨紙硯書,從來不買任何東西,一年到頭從冬到夏,都是太學發下的衣物,做生員時,有生員服,當上博士,又有人三個月量身定做一回博士服,不是他捨不得買,而是一個孩童,哪裡想得到時時給自己添衣?
白蘇聽說過此事之後,調笑他道:你當年答應做太學博士,恐怕多半是為了每三個月做一次的衣物吧?然後被顧連州揍了一頓。顧連州也就是意思性的懲罰,雖則被揍了,白蘇卻更加心疼他,每回他的衣物,都是親自動手縫製。
“公公,您也知道,夫君向來少言寡語,性子淡漠的很,但他心中還是惦念您的,六年前夏天,妾身曾見他聽聞您生病的訊息,三日不曾閤眼呢”白蘇連忙和稀泥。
白蘇見鎮國公面色鬆動,再接再厲,“妾身也知道公公與夫君曾有些怨嫌,但父子終歸是父子,正如您心裡惦記著兒子一樣,夫君心中也是惦記著父親的,只不過,夫君心裡的掙扎痛苦,讓他一時與您無法親近罷了,夫君這一回詐死,才是真真正正瞧清了您的關愛。”
顧連州瞧著白蘇溫言細語的撫慰著父親,心裡略略有些吃味,他是個缺乏溫暖之人,在他心裡,白蘇的關愛是屬於他一個人的,遂將白蘇拽到身側,自己上前去再給鎮國公磕了三個頭,“兒子不孝,令父親傷心十餘年,兒子自負聰明,終究卻是愚鈍,以至於這麼多年解不開心結,還請父親責罰”
這些,恐怕是顧連州能說出的最溫情的話了。
顧連州只有對這白蘇時,才會覺得沒有防備,也沒有壓力,有心事也偶爾會與她說上一說,對旁人,顧連州敢說這輩子也就說過這些了。
鎮國公見兒子還活著,本就歡喜,又被白蘇的言語說動,再加上頭一回聽兒子說一些軟言軟語,什麼氣也都消了。
白蘇不失時機的道,“公公,您還有兩個孫子呢”
鎮國公眼睛一亮,也顧不上跟兒子說話,歡喜道,“好好為父見了翛兒,心中甚是喜歡,翛兒一個頂得上二郎生的一打你說還有兩個?在何處?”
顧風華兒子可不少,但均不怎麼得鎮國公待見,鎮國公還常說:生這麼多有什麼用一個個歪瓜裂棗,沒一個像樣
尚京嬌嬌們要是知道,她們心目中的檀郎們被說成歪瓜裂棗,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白蘇抽了抽嘴角,生怕自己兒子也給說成歪瓜裂棗,“阿翛穩重些,二郎名喚顧然,今年十六歲,學識尚在阿翛之上,只是心思單純了些,小的那個,才六歲半,真真頑劣,是個坐不住的主兒。前幾日才闖了禍,妾身正罰他抄書呢。”
鎮國公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他早年是將軍,自然重視學識,心底卻是對那個才六歲半的小娃更感興趣些,“孩子嘛,就是要活潑好動些才好,晚些帶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