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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嘈雜的聲音慢慢地消失了。
只剩下他們。
松虞的聲音甚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
真奇怪,她心想,她本來以為自己經歷了這樣多的事情,所有的大起大落,甚至於無數次的生死關頭,她已經可以鎮定自若地面對一切。原來還是不可以。
當他們站在這黑暗的後臺,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在黎明前的最後一秒鐘,當她將自己最笨拙、最隱秘的一面,說給他聽的時候,她還是會感到侷促。
這真是一段糟糕的自我剖白。她情不自禁地想。可是她一定要說。既然剛才他已經搶走了她的臺詞,那麼現在,她只能將這段最誠實的、最樸實的獨白回贈給他。還有全部的她,都給他——
兩隻手指輕輕地抬起了松虞的臉,溫和地注視著她。
黑暗之中,只有彼此的眼睛是亮的。
沉默的夜鶯,在吟唱著濟慈的詩歌——
「明亮的星,但願我能如你堅定
「但並非孤獨地在夜空閃爍高懸」
池晏輕輕地攬住她,低聲說:「我知道。」
手臂又慢慢地收緊。難以形容究竟是誰在攀附著誰。
但這一刻,他們就像是兩棵春藤,熱烈地擁抱著彼此。
在拿到那份基因檢測報告的時候,他唯一的反應,竟然只是心疼。
在那一刻,他理解了她的逃避,她的抗拒,甚至是她的恐懼。
那與他無關。
她只是不願意接納一種既定的命運。
原來他們繞了這麼大一個彎路,都在對抗著自己。
他聞著她發間的馨香,不知為何,竟然用開玩笑一般的聲音說:「所以你一定也暗戀我很久了,對吧?」
「什麼暗戀?你好自戀。」松虞被逗笑了,但又喃喃道,「我們真的浪費了很多時間。」
「沒關係,我不在乎。」池晏又將她拉了回來,溫柔地抵著她的額頭,輕聲道,「那份報告被我燒掉了。」
松虞一怔。
他看著她的眼睛,微笑道:「反正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我只知道,你是我愛的人。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他並不打算告訴松虞,自己究竟與公爵結成了怎樣的盟約。
他也沒有告訴她,這段時間以來帝國的風起雲湧,這場因基因而起的軒然大波,背後究竟是誰在操盤。
這只是劃破長夜的第一步。
因為她值得生活在一個更好的時代。
臺上的主持人在大喊:「下面讓我們來歡迎陳松虞導演——」
掌聲雷動。隔著黑漆漆的帷幕,也能猜到背後的放映廳裡是怎樣的盛況。所有人都同時站了起來,為她喝彩,歡呼,尖叫。這是她的時刻,她早該迎來這樣的榮光。
於是池晏也終於鬆開了她的手。
「好了,你真的該走了。」他溫和地說,「去吧。」
他目送著這個光芒四射的女人,他愛的女人,提著墨綠的裙擺,一步步走上臺階。她是這樣的美,伶仃的後背被零碎的光線照耀著,彷彿長出了一雙新的羽翼。這是陳松虞,她永遠充滿生命力,永遠都在向前。
他心甘情願站在她的身後,站在黑暗裡,目送她走向光明。
但就在此時,松虞猝然地轉過身來,用力地抓住了池晏的手。
「我們一起去。」她堅定地說。
那一刻她的笑容是如此燦爛,像這世界上最奇異、最熱烈的花,從他的身體裡長出來,在他的胸膛裡盛放。
她掀開了帷幕。於是太過明亮的白光籠罩了他,甚至短暫地刺痛他的雙眼。他閉上眼,再睜開眼,視線一時恍惚,竟然分不清光輝究竟來自哪裡。是頭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