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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規一走,顧欽辭坐在熙攘茶樓內,又成了那個與金陵繁華格格不入的遷客。想靜下心來聽一場白局,腦海卻不自覺閃過楊子規方才的話:長公主肅清貪墨官員。
寧扶疏能幹出這種好事?
顧欽辭呵笑一聲,緩緩搖頭。
就算手腳勉強幹淨,等寧扶疏藉此機會將六部重臣換作自己的親信上位,才真正方便她斂財。
顧欽辭又喝了兩口茶,起身放下銀錢,準備回府。
剛走到門口,意外發覺這午後街道似乎比閒聊聲煩的茶樓更熱鬧,他不禁放慢腳步。
道路兩側的店肆屋簷下站著數多姑娘,還有住在閣樓上的女子紛紛推開小軒窗,憑欄眺望。
這麼大的陣仗,到底是什麼人物要經過?
顧欽辭狐疑,他並未聽說近日有誰回京。
身旁,一名約莫豆蔻年華的姑娘以絹帕掩唇,踮腳湊到另一名與她容貌五分相似的女子耳邊:&ldo;姐姐,我打聽過了,確實是長公主殿下的鸞駕。&rdo;
兩人唇角立刻掛出欣喜笑意。
顧欽辭耳力極好,聽到後不由愣怔。
寧扶疏?
朝歌長公主在朝堂外的名聲可謂兩極分化。尋常男子大多批判她幹權馭政,又鄙夷她淫逸重欲,為世間女子之恥。而恰恰相反的是,思維大膽開放些的女子皆以長公主敢打破禮制為榜樣。
憑什麼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卻不能左擁右抱。憑什麼男子可以入朝為官,女子卻只能在後宅相夫教子。
這禮教,本就是不公平的。
而寧扶疏,她在禮教之外。
再加上朝歌長公主仙姿玉容,有傾國傾城之貌,哪能叫人不好奇,不想一睹絕代風華。
當厭翟車駛近,夏風吹拂車簾掀開一條縫隙,艷若桃李的眉目在眼前晃過。
閣樓上的女子折下窗邊一朵茉莉花,拋向車鸞。
瞬間,其餘人紛紛效仿。有花的拋花,沒花的扔絲帕,手上什麼都沒有的甚至從旁邊水果攤抓起果蔬丟出。
顧欽辭冷眼旁觀,心想寧扶疏確實貌如桃花玉面,般般入畫。
可那又如何。
還不是疑心忠良的卑鄙小人。
古有萬人空巷,看殺衛玠。現如今,他緊盯著那輛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厭翟車,只盼有哪個果蔬長了眼,狠狠砸到寧扶疏的腦袋,把人砸死最好。
&ldo;阿嚏‐‐阿嚏‐‐&rdo;寧扶疏坐在馬車內揉動鼻子。
怎麼回事?這天氣已然入夏,暑氣可感,自己怎麼接連打噴嚏?難不成有誰在罵她?
寧扶疏眼眸流眄,望向被微風吹開的車簾外,一道挺拔如松的傲然身姿立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果然啊……
果然有人罵她。
&ldo;停車。&rdo;她纖柔手指在陽光下恍如玉色,輕撩開車簾,明眸定睛在顧欽辭俊朗面容,&ldo;侯爺現在有空否?&rdo;
顧欽辭不冷不熱道:&ldo;沒空。&rdo;
寧扶疏早習慣了他對自己沒好臉色,顧自續道:&ldo;本宮想請侯爺看一場好戲。&rdo;
&ldo;沒興趣。&rdo;顧欽辭面色不改,依舊是同樣態度。只要是從寧扶疏嘴巴里出來的話,不論什麼,他都沒興趣。
&ldo;是嗎?&rdo;寧扶疏倏爾揚眉一笑,歪了歪頭好整以暇問他:&ldo;有關鎮北軍吃不上鹽,吃不起肉的戲,侯爺也不感興趣嗎?&rdo;
顧欽辭陡然愣怔。
下一秒,車簾外的人影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