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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悵惘地回答,驚異地發現,我竟不敢肯定。
人大概都有保護自己的本能,會自然而然地淡忘所有的悲慘和苦難。
不過再見了拓跋頊一面,明明清楚他居心不良,可我如今想起來,更多的居然只是他對我的種種好處。
乾淨的笑容,堅強的雙臂,沉默的眼神,低沉到讓人心疼的話語……
蕭彥笑了笑,拍拍我的肩,道:“罷了,朕也瞧出來了,這天底下,能讓你患得患失的,也就兩個人了。這位宮裡的麼,朕也不怕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怎樣;另一位……朕來幫你解決吧!”
我心中一跳,啞聲道:“父皇,你……你……”
蕭彥向我搖搖手,道:“你不用理會,宮裡四處走走散散心吧!”
我便知他必定派人追殺拓跋頊去了。
如若平時,以拓跋頊的身手,便是追擊的人再多,要脫身應該沒有太大問題。可我下的迷藥……一定可以讓他行動緩慢許多,為人所趁的機率也便大了。
體內的血液,時冷時熱時快時慢地奔湧著,一時再也聽不清蕭彥和我說著些什麼,一待有機會,便辭別離去。
一出殿門,我便喚薛冰源,低低吩咐:“立刻派人秘密去查探拓跋頊的行蹤。”
薛冰源猶豫道:“公主,皇上正在派人追殺他。我們……要不要插手?”
我失神片刻,輕聲道:“想法讓他脫身去罷,只別讓父皇的人看出身份來。”
薛冰源領命去了。
我悵惘無措地走了一段,只聽小惜在一旁問道:“公主,這是要去看我們王爺麼?”
我定定神,才發現到了頤懷堂前。
自從春暮那場溫柔到讓我心顫的親吻後,我總有些心虛般不太敢來看他。算來只在夏季正炎熱的時候來看過他一次,當時他正因體弱貪涼多用了冰,便著了涼,燒得很厲害。我聽說了,忙來探他時,他正迷糊睡著,不過坐了片刻,聽說不會有事,叮囑了太醫每天定時診脈,務要仔細照看,便起身離去。
他和拓跋頊……真是天懸地隔的兩個人,不知第一次見到拓跋頊時,我怎麼會覺得拓跋頊像他?
我到底自私之極,自己最不痛快的時候,總是想著讓他來分擔。
轉身要走時,小惜急道:“公主,你不去看看王爺麼?他……他很久沒見公主了,一定很是掛念。”
憔悴客,金甌缺難圓(四)
我懶散道:“嗯,他那裡也熱鬧得很,那幾個侍姬都不錯,從不忤逆他,應該會哄得他開開心心。”
小惜卻沒應我,只嘀咕道:“以往王爺在惠王府時,身邊的侍妾舞姬不是更多得數不過來?可他還不是一天幾次地看望公主?王爺心目中,便是把府裡那些美姬加起來,只怕也敵不過公主一個吧?”
小惜行事說話素來穩重,從不冒失,忽然對我說出這麼一段話來,瞧來的確是我做得太過分了,才會連她也不平起來。
想想也是,十六歲前,我壓根兒就是蕭寶溶的小尾巴,幾時和他分開過?
一低頭,我悶悶地奔入了頤懷堂,徑入閒月閣。
彷彿只是出於習慣,明明蕭寶溶的房門半敞著,可走到他房前,我便不覺放輕了腳步,連珠簾也不要小惜撩,自己輕輕拂開那一片柔潤的珠光,悄悄走了過去,便聽到了蕭寶溶低低的咳嗽。
“三哥!”
我輕喚一聲。
蕭寶溶正半臥在榻上,聞聲回頭時,臉上已浮過一抹清淺的微笑。
“阿墨,你來了?”
他坐起身,微涼的手指已握住我的手,將我拉到身畔坐了。
我本來覺得再見他可能會尷尬,可他笑得一如既往地溫文親切,好像那天不屬於兄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