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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多了,阿墨,你回去罷。”喝過水,他的精神似有所恢復,睜開了眼,微微笑著說,“這裡待著也難受,你一個女孩兒家,別在這裡燻壞了!”
我哪裡肯走,緊緊握著他的手,默默將頭埋在他的臂腕下,嗅著他身上似乎快要散逸完畢的杜蘅清香。
蕭寶溶垂著眼默默凝視著我,迷離烏黑的眼底一直像有晶瑩在幽幽盪漾,卻始終不曾掉落出來。
正打算咽淚裝歡尋些話來討他歡喜時,只聽身後傳來氣喘吁吁的怒喝:“你還來做什麼?想看著三弟死麼?”
我抬起頭,驚訝地喚道:“大皇兄!”
來人一身褚黃色半舊袍子,青白著臉,柱了根木杖,在兩名內侍的扶持下走了過來,正是原來的大齊永興帝蕭寶雋。
他的目光正狠狠地剜著我,“誰是你大皇兄?悔不該不聽太史令的話,早早將你除去或送了去當姑子,以致今日貽害無窮!
我愕然。
蕭寶溶很勉強地撐起身,向蕭寶雋說道:“大哥,不關阿墨的事,是……是臣弟做事不周,以致有如此譁變。大哥要責罰,請責罰臣弟吧!”
蕭寶雋用木杖指點著我道:“你自己都給折騰成這樣了,朕還怎麼責罰你?朕只怪你,不該為這個妖孽所迷,落到如此地步,還不死心!”
蕭寶溶苦笑道:“阿墨不是妖孽。她是我們的妹妹。”
蕭寶雋笑了起來,卻拿木杖兜頭向我打下,喝罵道:“什麼妹妹?她根本就是蕭彥的孽種,亡我們大齊的妖孽!三弟,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麼?”
我初時沒躲閃,給他的木杖結結實實打了兩下,很是疼痛,不得不縮回了與蕭寶溶相牽的手,抱頭退避。
蕭寶溶吃力地支起身,抬高聲音道:“快回宮,回宮罷!”
我雖萬分不捨蕭寶溶,也不好和憤怒之極的蕭寶雋動口或動手。
——若是動靜鬧得大了,讓蕭彥聽見,指不定又會遷怒於蕭寶溶。
而蕭寶溶,他哪裡還經得起怎樣的折騰?
“三哥,我明天再來瞧你!”
我慌忙和蕭寶溶說了這句話,匆匆抱了頭逃出門去。
到門口時,我再回頭看一眼蕭寶溶。他正努力地撐起身,溫和疼惜地望向我。
那蒼白得可怕的面孔,居然還掛著一抹寬慰我的笑意,彷彿目前給迫得窮途暮路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不曉得蕭寶雋到底是恨我是禍國“妖孽”,還是恨我是奪了他皇位的仇人之女,他打在我胳膊上的兩杖的確用力不小,甚至重得不像一個久病之人的力道。
關了門讓小惜幫我檢視時,疼痛處已經青腫了一大片。只怕連累了蕭寶雋和蕭寶溶,我自然不敢找太醫,讓小惜找人尋了些普通的傷藥敷了,才去見母親。
我問她:“母妃,如果我認了蕭彥,他會對我好麼?”
母親沉吟道:“應該……會對你很好吧?他不好女色,子女也不多,兩個女兒早就嫁人了,兩個兒子先後死在戰場上,如今認回你,身邊只剩了你一個女兒,斷無不好之理。”
“那也不一定。”我承認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固執地猜疑著,“他沒有別的兒女了,打算籠絡什麼大臣,或想與閔邊或北魏和親了,能送走的人,一定是我了。”
母親說蕭彥很寵愛他,可明帝說一聲要,他何嘗不是把心愛的女人雙手奉上?哪怕自己憋屈了十幾年都放不下,打算從我身上找補!
母親已大致聽說我兩次淪落魏人手中的事,自是明白我的顧慮。
她無奈嘆道:“蕭彥的個性,還算是重情義的,若真給逼到那一步,一定也是無可奈何。女人麼,也只是這樣的命了。所以我說,女人一輩子,只找一個心愛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