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雲鳶(第1/2 頁)
造船選用的木料,一般就地取材,江州多杉木和松木,是造船的好材料。江南林多,樹雜,選個沒人的地方,隨便砍,倒是不缺。但其實造船不僅僅只需要木料,還有切割木料的鋸,打磨木料的刨,丈量的墨斗,砍伐的斧頭、刀具。煮膠的鐵鍋、練石灰的石料,塞縫的麻,防水的桐油……
等等等等。
造一艘船,所需要的物資當真是用銅錢堆起來量的。尤其是膠和桐油。牛皮膠、豬皮膠、馬膠、驢膠、鼠膠、犀膠,都不便宜。江州船伕偶爾會用魚鰾膠,但市場存量少,一般作為藥用,粘性高,需要大批次製備,所花費的也是天價。
下月不出船,趙平安便將袁船頭喊到了湖灣船塢工地來,聽說趙平安想要些便宜的膠和桐油,一時有些犯難。練膠走不了捷徑,必須得實打實地採買鮮魚取膠取皮,這當中,河豚的皮最好,但價錢麼……
長江禁航,江邊上的漁船所獲也不會太多。鄱陽湖雖大,但打魚的多在柴桑,往年漕運司購置魚膠,倒是有專門設個門堂,廣而告之,便就有人送來,不需自己制練。不過這些膠,品質參差不齊。
“若是自己練,能省多少錢?”趙平安問。
袁船頭想了想,“若自己練,人工、炭薪等可要算進去?”
趙平安搖頭,“倒是不用,柴火有造船的下腳料,若是需要炭,可以挖口炭窯,那也不是事。人工的話,倒也便宜。”
“那便就是買魚的錢了。”袁船頭道。
“若我只買魚鰾和魚皮呢?”
“鮮魚一斤如今賣到了十二文,湖邊的便宜,也要八九文。魚鰾貴些,乾的要二十二文。”
“行行行!”趙平安粗略一算,還能接受,便對袁船頭道:“這事我便交於你辦,採買回來後,教弟兄們練膠。給報酬,一個月內交會了,給你五貫錢,你看如何?”
袁船頭笑了起來,“郎君這是折煞我了。似郎君這般自己煉膠,想來也是缺錢,我又怎好再要。而且這煉膠的法子,又不是什麼高深的仙法,只有個三五日,便能教會。哪裡還敢收您五貫?您給口飯吃,我明日就去辦!”
趙平安一時兩眼溼潤,真是活菩薩啊!他握著袁船頭的手,“袁老大,那便拜託你了!”
袁船頭哪裡敢受,連忙推手作禮,道:“咱船工弟兄,無不感懷趙三郎君的活命之恩,往後若是再有差遣,只管吩咐便是。但請郎君再莫要此般折煞,我等擔待不起,怕是會折壽的!”
趙平安點點頭,囑咐道:“眾弟兄與我出生入死,若有請託,我亦如袁老大這般。只是我還是要說一句,淮北沉船之事,還請袁船頭那邊多擔待,莫要讓弟兄們說漏嘴。此事悠關性命,切記要放在心上!”
袁船頭道:“可是因為佛郎機?”
見趙平安頷首,袁船頭便又說到:“這事我早便讓弟兄們封了口,王大郎君每回想起,也會提及此事。咱雖是在水上討生活的賤命,但涉及軍國大事,我等也知其中分量。還請趙三郎君放寬心思,我與我的這班弟兄,絕對守口如瓶!”
趙平安嘆了口氣,“也是我思慮不周,我不擔心弟兄們的口風,我只擔心有人覬覦。若是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我怕弟兄們會受苦。”
江州的佛郎機至少還得保密八個月,而這八個月,不能出什麼紕漏。
但趙平安感覺這件事彷彿越來越不是秘密,所謂的保密,恐怕也只能讓身邊的人不知情。河北的細作滲透到了江南,佛郎機的秘密,恐怕撐不住多久。
王盤迴了湖口,將自己的錢一股腦地都取了出來,準備裝車送給趙平安。兩千貫錢,裝了四個大箱子,店內的夥計是小妙新招的,但機靈地緊,見王盤吃力,便都放下自己手裡的活,上來幫忙。
幾人抬著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