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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了，喬念在家裡坐著，很焦急，但他沒有辦法進山，他看不見，只會給人添亂。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沒有一點用處。

村民找了三天，沒有找到李翠。

到了第四天，村裡就有人說，李翠熬不住這苦日子，跑了。

還有人說，在鎮子上看見李翠跟一個老男人肩並肩，穿了好看的衣服，頭髮還插了銀簪。

李翠年輕時就長得好看，謠言忽然就變得可信了。

喬念一次又一次跟他們說：&ldo;我阿孃去山裡摘果子了，她不會丟下我的。&rdo;

村人反問：&ldo;果子呢?這都好幾個月了。&rdo;

喬念進山裡找過，但找不到，還差點把自己弄丟了。好心的村民進山找了他幾次，他不好再給他們添亂，只能等了一天，又一天。

燈籠的油碟換了一碟又一碟。

燈籠的竹柄換了一根又一根。

燈籠的紙張換了一層又一層。

阿孃沒有回來。

去山裡摘果子給他吃的阿孃，再也沒有出現。

義莊的捐贈人趙老聞訊過來，見他晚上守夜，白天又總是在附近晃，瘦得不成樣子，問：&ldo;你要一直這麼找你阿孃?&rdo;

喬念說：&ldo;我想找到我阿孃，但不希望是在山裡。我希望我能在鎮子上碰見她，沒有再穿著全是補丁的衣服，穿的好看，頭上真的戴了一支銀簪子，笑得開心。&rdo;

趙老愣了神。

喬念說：&ldo;阿孃太苦了，我希望她好好的。&rdo;

趙老沉默很久，說：&ldo;以後你就跟著我幹吧。&rdo;

兩年後，趙老的女兒嫁給了他，趙老又給他找了個師傅。喬念習了技藝，夫妻恩愛，有了孩子，後來又有了孫子。

燈籠早就留在了家裡。

沒有人住的房子，漸漸殘舊，漸漸破敗，漸漸被青藤覆蓋。

他的家沒了，整個村莊都沒了。

七十三年後，九十三歲的他，還是沒有找到他的阿孃。

第33章 人形燈籠(十)

燈光漸弱, 燈籠裡的煤油已經沒了, 所有幻象也隨之消失。

沒有了燈火, 夜裡的深山晦暗無光，被蔥蔥鬱鬱的大樹擋盡了光芒。

南星手裡還提著那盞燈籠，半人高的燈籠，已經有了幾個破洞。燈火再次亮了, 好似漏光的花灑，本該詭異的人形燈籠, 如今已經完全褪去了讓人驚怕的色彩。

她解開纏在燈籠上的紅線, 燈籠沒有走, 懸在半空&ldo;看&rdo;他們。

邱辭察覺到它沒有要逃的想法, 忽然想到了什麼, 問：&ldo;你為什麼留在這裡?&rdo;

燈籠往前面慢慢飄遊, 過了一段距離回頭看他們，示意他們跟上。

南星隱約明白過來, 邱辭也明白了。

兩人立刻跟了上去。

燈籠繼續往深山裡飄, 為兩人照明開路。似乎是怕兩人跟不上，飄得很慢。

它路過一株又一株的參天大樹, 秋天已至, 山裡的果子成熟了很多，如今的人不像以前那樣飢餓, 要進山摘野果果腹，地上爛了不少，整片山林都充滿了泛著酒味的果香。

燈籠飄到一處斷崖前停下了。

南星往底下看, 斷崖並不太深，大概有四米多高。旁邊山坡不算太過傾斜，要下去小心些應該沒問題。

她往那裡看時，察覺到了死魂的氣息。

南星心頭微僵，和邱辭一起往下面走。

走下斷崖，又有一處小山坡，燈籠依舊在往下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