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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蹲坐在炕邊地上的小狼,覺得老天爺對自己挺照顧。
徐北缺錢,非常缺,儘管他活到現在就沒不缺錢的時候,但這次他是缺得厲害,缺得連命都差點丟了。他一想到班大同那如禿鷹一般貪婪而陰鷙的眼神就有點肝顫,他不怕班大同,但他很怕死在班大同手上。
這雪狼就算賣不出班大同要的數,至少也能讓他在躲避班大同的過程中頂上一陣子。
可山民雖然是山民,卻並不傻,男人準備好了拖拉機準備送徐北去縣裡的醫院,一聽說他要帶走這隻狼崽,男人馬上盯著他的臉開始掃描。
“你要這狼崽幹嘛?”
“您看,這是國家保護動物……”徐北一邊艱難地伸手在自己衣服內兜裡摸著,一邊張嘴就胡扯,他並不知道雪狼到底是不是保護動物,他只是估計眼前這兩口子也和他一樣不知道。
手在兜裡摸到了一個硬殼小本,很好,還在。
徐北把小本掏出來遞給那男人。這是國內某知名大學研究生院的學生證,上面貼著徐北嚴肅的一寸照片,他把臉對著男人,方便他進行比對,然後繼續扯蛋:“我會把它送到野生動物保護站,它在那裡會得到更好地照顧……”
地上蹲著的小狼很安靜,抬著頭,灰褐色的眼睛定定地盯著流利地胡說八道著,不帶磕巴不帶臉紅的徐北。
證當然是假的,徐北高中被開除時,班主任曾滿含熱淚地握著他的手,說你終於被開除了,語氣裡滿是歡愉。
雖說證是假證,可做假證的麻三兒卻是假證行業裡的翹楚,在山裡呆了一輩子的這兩口子當然被這個蓋著鋼印紅戳的來自首都名校的證給震住了。
兩口子找了個麻袋,裡面墊上些棉布,把瘋狂掙扎吡著四顆小犬齒拼命亂咬的雪狼崽給塞了進去,把袋口紮好。小狼仍然不消停,一直“嗷嗷”叫著,在麻袋裡橫衝直撞。
“你老實點待著,”徐北有點無奈,忍著胸口的劇痛咳嗽了一下,“你這麼折騰我怎麼帶你走……”
這句話剛說完,袋子裡突然安靜了下來,小狼停止了掙扎和叫喚。
徐北躺在拖拉機的後鬥裡,雖說夫妻倆給他墊上了厚棉被,可這一路還是顛得他魂飛魄散,每次身體離開車板然後再摔回去,他都感覺自己正在經歷著二次謀殺。
裝著小狼的麻袋就在他手邊放著,它在裡邊時不時哼哼一聲,徐北的手一摸過去,它就停止,手拿開,它就又開始很不安地哼哼。
於是徐北乾脆把手隔著麻袋放在它腦袋上,開始盤算怎麼脫身。縣城快到了,他不能就這麼一直躺在車上被送到醫院,班大同會在醫院等著他……
他摸了摸褲兜,裡面有一個手機,這手機非常破舊,是那男人扶他上車時,他從人家腰上順的。他弄這個手機的時候沒有多想,是條件反射,這種簡直像是放在那裡讓他白拿的東西,他忍不住不動手。
他的確需要一個手機,自己的手機在滾下山崖的時候犧牲在不知道哪個石頭縫裡了,而在他一會滾下車之後,需要馬上和外界聯絡。
“小東西,”徐北吃力地在顛簸中撐起身體,解開了裝著小狼的麻袋,“我要下車了,你受累吃點苦……”
徐北抬頭看了一眼專心在前面開著車的男人,咬著牙一使勁,瞄著路邊的雪堆把小狼扔了下去。小東西在雪堆上砸出了一個坑,然後順著路基連滾帶摔地滑進了路邊的林子裡。
拖拉機轟轟響著,男人並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徐北捂著胸口,剛這一使勁拉動了他的傷,疼得汗都下來了。
他坐在車上喘了一會,閉上眼往車後邊一栽,側著身滾了下去。
肩膀先著地,這雖然是他預先設計好的著陸點,只有肩膀上似乎沒有受什麼傷,但在沒有雪的凍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