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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刑鳴醫科讀到第二年,蘇清華才給他出示了一封遺書。這信他收著有一陣子了,一來一直沒找著合適的機會拿出來,二來唐婉也交代過,刑宏的東西能燒就燒了,不能燒就扔了,死人最舒坦,兩眼一閉就不管不顧,可活人的日子還得繼續。高考,就業,娶妻,生子,哪一項不是活人的日子?唐婉的口氣充滿怨懟,怪自己的死鬼前夫陰魂不散,造成了兒子與自己隔閡至今。
刑宏慣寫新聞手稿,刑鳴對父親的字跡十分熟悉。
遺書寫在強姦案發生前兩個月。刑鳴恍然想起,差不多同一時間,父親曾提出要與母親離婚,他說的話與遺書上大抵相同,這次開罪了相當棘手的人物,他不願連累他們母子也遭遇打擊報復。
雲遮霧罩多少年的往事,突然間開啟豁口,歷歷在目般清晰起來。讀罷父親的遺書,還是醫學生的刑鳴一臉平靜地望著蘇清華,良久,他邊哭邊笑,樣子尤其滑稽。笑是對父親的釋然,哭是對自己的悔恨,他說,師父,我居然混帳了那麼些年。
第49章
廖暉當然坐主桌。他一左一右坐著兩個男人,左邊是素來跟廖家走得很近的衛明,右邊那個有點意思。一頭刻意漂染的銀髮,面相很清癯,舉止很優雅,但眉間一道極細的深紅色的疤,關公似的,不細看還當是川字紋,襯著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莫名教人不寒而慄。他叫胡石銀。一句話很難講清這人的身份,籠統地說,他集結了一股&ldo;民間勢力&rdo;號稱&ldo;新湘軍&rdo;,不籠統地說,擱在以前,那就是黃金榮杜月笙這樣的人物。
年輕時候&ldo;幾進幾出&rdo;,憑一把菜刀白手起家,人送諢號&ldo;胡四爺&rdo;。&ldo;新湘軍&rdo;多由兩勞人員構成,胡石銀帶著他們作威作福於長江中游地區,據說身上是背著人命的,還不少條,但近些年洗白了,北上涉足影視圈,南下投資房地產,也賺得盆滿缽滿。
黑幫大佬和公安局長同坐一桌,不拔刀見紅,反倒把酒言歡。也就廖暉有這能耐,一桿秤兩頭平,誰都買他的帳。
刑鳴坐在自己這一桌,身邊坐著盛裝打扮卻沒被他誇上一句的李夢圓,一雙眼睛始終盯著衛明那桌,心說早聽聞盛域黑白兩道都沾親帶故,如此看來所傳不虛。
&ldo;老大,咱們臺跟老美的那位動漫大亨談妥了,估摸明後兩天就能簽約!&rdo;阮寧低頭扒拉手機半晌,突然嚷嚷出聲。
刑鳴朝阮寧瞥去一眼。這小子正置女友於不顧,興奮地刷著朋友圈。他跟駱優從來不是朋友,也沒加微信,但阮寧卻加了。他看見駱優貼在朋友圈裡的照片,直接扒下來貼進群裡,眉飛色舞地說著臺裡又有大動作,看樣子,這回與臺裡諸位人物一同出差的駱優功不可沒。
刑鳴也去看手機,開啟小組成員的微信群,看見阮寧發出的幾張照片,因為去的是該動畫公司的加州總部,這些照片的背景都特別夢幻。特別甜蜜。特別童真。什麼抱著蜜糖罐兒的大狗熊,什麼提著裙角的美麗公主,什麼能任意變形除暴安良的機械戰士。刑鳴對這種小孩子玩意兒從不艷羨。他一向是硬邦邦的人,不識趣味,也不解風情。
分明還有幾個隆鼻深目的老外隨行,但這方夢幻天地好像狹仄得只容得下他們兩個人。駱優微微仰臉,虞仲夜略略垂眸,駱優明艷朝氣,虞仲夜成熟英俊,他們在五顏六色積木式的房子面前相視而笑。看著既像父子,也像情人。
刑鳴直接關了機。
仰著脖子,灌下一口酒。酒液嗆過喉嚨,五臟六腑一陣灼燒。太辣了。
席間,廖暉親自來他們這桌敬酒。他自說自話地從另一桌拖了一張椅子過來,正插在刑鳴與李夢圓中間。
&ldo;你們《東方視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