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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何必客氣?天下雖大,又有幾人能聽我囉嗦一回?」顯德帝不無感慨,顯然決計不會放人:「我稱孤道寡,如今連家當傳給哪個兒子,都怕家業不穩,人心生變。反正今兒都起了頭,不趁機跟你說說話,豈不是讓你們白白操心一回?」
說到最後,顯德帝骨子裡那股子天塌下來當被蓋的憊懶勁兒又冒了出來,一如當年振臂一呼自立為王之時,浪蕩而不羈,眉梢一挑卻又凌然逼人。
林相苦笑一聲,思及多年君臣之誼,終是緩了臉色,嘆著氣微微頷首:「您說吧,臣聽著。天下人都知道我通曉許多皇族辛密,想來也不多這一樁。當年蒼坡一見,我奉您為主,自此天南地北,莫敢不從。」
天家無小事,顯德帝向來勤政愛民,待親近屬臣也算得上一片赤忱,林相輔佐他多年,也知他登基後諸事千頭萬緒,不免一時軟了心腸。
一聽出林相語氣鬆動,顯德帝滋溜一聲便順杆爬到了頂,一拍大腿叫了聲好:「這才對!林文若雖是個書生,但一身膽氣連二馬那個老匹夫都是服氣的,你不來聽誰還能聽?」
林相雖不記得平國公馬不平何時又多了這麼個諢號,可只瞧一眼顯德帝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他便忍不住眼皮一翻冷哼了一聲:「臣亦是凡夫俗子,自然也有私心,端王殿下如今是臣半子,還請陛下三思而後言。」
賜婚聖旨明發,賀芝與林斕的親事板上釘釘,羅夫人在家已經興致勃勃盤起了女兒的嫁妝,林相如今也算是皇子岳父,林氏與陳、謝、王等家一樣,於立儲一事絕無可能不偏不倚。
顯德帝挑了挑眉,打量林相一眼,嗤笑一聲:「我當然曉得,原本傅老頭每個月雷打不動上摺子勸我分封諸子鎮守四方,你總攔在前頭,覺得皇子手握地方大權絕非久安之計,前朝前車之鑑尤未遠矣,可如今他們再說皇子就藩,你也覺得一地賦稅供養王府也是可行之策。」
「事易時移,斕丫頭是你愛女,你為她打算一二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可是我知你,你絕不會因為老六是你女婿,就為了他動搖國本。他若是沒那麼大本事又生出了那麼大的野心,你怕是能捆了斕丫頭回家,逼她義絕。」
當年林相林文若一個驚才絕艷的世家子弟一入仕便毅然投入顯德帝這鄉野莽夫的帳下,不知驚掉了多少人下巴。
彼時顯德帝兵不強馬不壯,糧草常常捉襟見肘,不說旁人,連顯德帝都百思不得其解,問過林相好幾回為何獨獨挑中了自己。林相當時每每為了戰事點燈熬油苦思計謀,又要幫著打理所佔城池的民生政務,聽著顯德帝屢屢發問初時還能耐心解答一二,後來便乾脆冷著臉回一句「為天下蒼生」便將礙事的主公攆了出去。
林相愛護妻子兒女之名世人皆知,顯德帝卻知他心中更重天下國朝,於大義上絕不會因私廢公,為子女陷百姓於水火。
一番話堵得林相啞口無言,只能悻悻哼了一聲,顯德帝好笑的搖了搖頭:「你擔心斕丫頭,老六他們是我親子,我又豈會讓他們的子孫無著?鹽鐵之事不能旁落,此事你也贊同,一地賦稅我卻不至於捨不得,算不得什麼。」
「至於儲位人選,我知你極惡老二,不過是深知我心意,從來不太與他計較。我今天便同你交個底,你猜的不錯,老二在我心裡早已是廢了。」
提起那個不孝子,顯德帝眼神都冷了下來:「我看了這麼多年,老二那個東西本事稀鬆平常、剛愎自用,偏偏還刻薄寡恩、氣量狹小。謝大也是個英偉男兒,文韜武略,竟因著點滴血緣闔族蒙了眼上了老二的賊船。」
「可謝氏再重,重得過江山萬民?便是背著兔死狗烹的名聲,我也不能縱著他們推老二爭位。」
顯德帝捏了捏手指,輕輕嘆了口氣:「你怕新君容不下兄弟,擔憂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