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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漪!”霍仲亨濃眉緊擰,沉聲喝止她。
她回過身來,唇角猶有笑意,胸口急促起伏,卻是冷冷睨了他,“恩客,有何吩咐?”
霍仲亨一時驚怒失語,往日裡總見她巧笑倩兮,妙語解頤,從不曾見她這番暴烈模樣。他蹙眉看她,這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眉梢眼底都是謎,饒是他也看不清,這一身豔骨到底支撐了多少悲欣善惡。
陰雨天色,空蕩蕩的房子早早亮起燈光,照得寂寞無處遁形。陳太在樓下將唱片放得很大聲,一闋彈詞已唱道尾聲:“倒不如嫁一個風流子,朝歡暮樂度時光,紫薇花對紫薇郎。”
二樓臥室窗前,雲漪坐在一張搖椅裡,點燃一支他忘下的雪茄,神思遊離地聽著樓下聲音細細傳來……古人曾以紫薇喻薄倖,最是伶仃,莫過這紫薇花對紫薇郎。
那一場負氣大鬧,似乎讓她失去了霍仲亨的歡心。
他足足一個禮拜沒來小公館,秦爺沒有發話,陳太已開始明裡暗裡,諷著刺著提點雲漪——別真把自己當作戲摺子裡的小姐,真個學人恩恩愛愛,鴛鴦雙棲。他是誰,你又是誰!
如今跟了霍仲亨,出入再不比得從前,梅杜莎是不能去了,秦爺也不便與她見面,中間訊息都由陳太傳遞。正想著,便見她端了杏仁雪耳上來,笑眯眯給她擱在手邊。
“少抽些煙,燻壞了嗓子可麻煩。”陳太拿手扇了扇,嫌惡那煙味,依舊笑著說,“悶了這麼幾日也不出門逛逛?”
雲漪懶洋洋陷在躺椅裡,一臉厭倦,動也不想動。
陳太笑一笑,“近日可有些熱鬧瞧呢。”
見雲漪還是沒有反應,她又嘆口氣,“反正早晚你也得知道,不如說給你聽,薛四公子到底還是與省長千金訂了婚,你就斷了那念頭吧!”
薛晉銘與方洛麗訂婚……雲漪怔了下,想起那晚上言語爽脆的方小姐,不由會心一笑。
那個青春明媚的女子,會大聲笑、大聲斥、大聲承認自己喜歡那人;雖是受了雲漪激將,答應與她打賭,幫忙將她藏起來——但看得出,方洛麗不只是為了薛晉銘,她拼力維護的,半是愛情,半是驕傲。
只是她未曾想到,那個賭約看似幫她贏得了薛晉銘,卻也成全了雲漪的算計。
不知道方洛麗事後會以怎樣的心情想起雲漪;至少雲漪想起她時,是欣賞羨慕的。
她身上有著雲漪最羨慕的東西,自由。
或許雲漪也擁有她最羨慕的東西,薛晉銘的迷戀。
“北平已經來了委任,薛四公子以警務廳長一職,再兼檢務處長,這下是花月春風兩得意呢。”陳太故意拿話刺她,滿足著自己私心裡的快意。
雲漪笑起來,她同霍仲亨慪氣,在旁人看來竟是為了薛晉銘麼……若說做情人,薛晉銘確是最好的人選,那樣體貼又風流,只是少了些男子漢的頂天立地,未必配得起方洛麗那般率真的女子。雲漪覺得可惜,不覺嘆了口氣。
陳太以為戳到她痛處,越發得意教訓起人來,“好歹這頭才是正經,慪氣也該有個限度。這男人嘛,總歸是抹不下面子的。不是我多嘴,往日你待薛少的手段,那是將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如今只換了個人,卻連新出道的雛兒也不如!往來都是恩客,待誰不是一樣!”
雲漪抬眸看過來,眸光冷冽,逼得陳太一時忘了該說什麼。
往來都是恩客,待誰不是一樣,這話可說得真好。
她心裡比誰都明白,霍仲亨沒有哪裡不一樣,唯一的差錯不過是,她喜歡他。
當日陰差陽錯算漏一分,叫她遇著他。
對著霍督軍,她有的是玲瓏手段;然而對著他,便是一成手段也使不出來。
他不是別人,是那個用手帕輕輕擦去她一手血汙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