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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懺以手掩面,弓著腰深深地吸著氣。
他保持這個姿勢有一段時間了。
從他記起自己的來歷,到現在的一個多小時,看上去像是厭惡憤怒至極,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過是大腦一片空白。
過於疼痛反而麻木。
憤怒至極、怨恨至極,他能想起的求救訊號也不過「祈尤」這兩個字。
單單念著,他便覺出有一根神經在隱隱作痛,牽扯著讓他振作起來。
陸懺忽然狠狠搓了把臉,直起腰來,長長吐出一口氣。
「你、小陸……」
「打住。」
陸懺做了個停的手勢。
他打小被送到軍營裡摸爬滾打長大,和沈玄單獨說話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更多都要靠沈夫人在其間溝通感情。
陸懺從小到大對沈玄說過的貼心話不過一句「我怕你死在這個位置上無人管」,真讓他說些煽情話,還真有些說不出來。
他捏著鼻樑說:「你不欠我什麼,老沈。
「你的過往唯一讓我心懷芥蒂的無非是有關怨尤神遭過的狗屁天譴,但是與你並不算有直接關係。」
陸懺頓了一下又說:「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是過往的紅塵蒼生,可能也有那麼個沈鶴歸。」
但與我無關。
他隻字不提,卻處處透著這個意思。
陸懺不屬於過往紅塵,他亦不是沈鶴歸。
白鶴不會再歸來了。
在場的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即使如此,沈玄卻依舊背負著山主的罪孽,無法掙脫,無處辯駁。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一棵枯死的老樹。
「如果非說你欠我什麼……」陸懺忽然話鋒一轉。
沈玄聞言,神色肅穆地站正了一些,「你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
陸懺轉過頭面無表情看著他,「你把祈尤聯絡方式給我。」
沈玄:「……」
他一板一眼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把祈尤聯絡方式給我。」
沈玄:「……」
不是,你這樣,讓我很沒面子。
他訕訕地笑了一聲:「小陸,怨尤神——」
「他叫祈尤,」陸懺回答得乾脆利落,「他是你兒媳。」
「……」別這樣,求你了。
沈玄面如土色,半天說不出第二句話來。
陸懺不依不饒直視著他:「他臨走前來見你,一定給自己留了後路。」
「是這麼回事。」
沈玄嘆息著說:「……但也並沒有告訴我太多,他只說他要去沈——」
話說到一半,他自知失言,忙截斷了話茬,但已經被心思靈敏的大鳳凰抓到隻言片語。
「沈沽山。是嗎?」
「……」淦。
沈玄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只是再度長長嘆息一聲,張望著別處,唸叨著:「唉,人老了記不清了,這孩子是要去哪座山來著?……沈什麼山,什麼沽山……」
陸懺頷首,正欲起身時,卻聽老沈不無認真地喚:「小陸。」
他抬眼看去,沈玄局長居高臨下直視著他,雙手背在身後,隱隱約約與過去的山主竟有幾分相似的模樣。
「你要知道,祈尤先生比你更早知道你與前人有幾分關係。他不告訴你這件事,自有他的考量,他不希望你再牽扯進這些破事裡。雖說你和祈酒……」
沈玄頓了下,還是面不改色繼續說了下去:「雖說你和祈酒並非一人,但他未必也這麼認為。祈酒死在他的面前,他不想讓你再出差錯。」
「我知道。」
陸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