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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蘭溪竹苦澀地勾唇一笑,「我的命是命,將士的命也是命。你別忘了,我們是為什麼而打仗的。」
唐西德一愣。
他從前沒見過蘭溪竹,但總是從自己將軍的嘴中提起自己的四弟。
只要是人,有誰是不惜命的。
越有權有勢的人反而越惜命。
可是他見過的蘭家這幾兄弟,沒有一個是把命看得比國重要的。
「將軍三思啊,您要是真去了,我們就是群龍無首了啊!」
唐西德跪在地上,眼裡一片懇求。
「您再給卑職一點時間,卑職一定能守好茨城!」
唐西德看著他,宛若看自己的弟弟一般。
他曾經和蘭溪旌私下稱兄道弟,拋開身份不算,在他眼裡,蘭溪旌也算是自己的哥哥。
他知道鎮西侯犧牲的時候,悲傷得三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他沒能看好自己的哥哥,是因為當初蘭溪旌遠在塞北。
現在蘭溪竹就在他面前,他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不成?
「崔承彥來勢洶洶,他是抱著攻城的決心來的。」蘭溪竹搖了搖頭,「唐將軍,我不該這麼自私,讓自己苟活在一方小小的營帳裡,讓自己的兵在前線殺敵。這對他們來說不公平,他們也都是爹孃生養的,家中有老又少。」
越到生死關頭,蘭溪竹就顯得越淡定。
「我不該拿他們的命,來保我的命。崔承彥的目的是我,就算你執意要守城,結局也會是一樣的。不同的是,守城意味著犧牲,犧牲意味著死人。」
「我們這樣,還不算是投降,也算體面。」
對方有五十萬大軍,他們若是用一個人的犧牲來保全整個城池,這還不算丟人。
蘭溪竹勾了勾唇,嘴角邊是一抹嘲諷的笑。
沒想到他蘭溪竹崢嶸一生,最後是這個結局。
南衡人給他安了「不敗戰神」的頭銜,將他從一個凡人神化成一個無所不能的守護神,如今他這戰神也終究要隕落了。
「將軍……真的不再等等陛下嗎?陛下那邊肯定調兵來了。」
唐西德還是不甘心地勸道。
「不必等了。」蘭溪竹搖搖頭,「對方人多,我們根本沒有招架之力。等到陛下的兵馬到,茨城都已經是希蘭的囊中之物了。」
「茨城是西南主城,你應該比我明白它的重要性。我們不能丟了茨城。」
它在西南的地位,好比鹿城在密雲的地位。
「唐將軍,其實你心中應該比我清楚。你不必捨不得我,我是一個軍人,其次才是一個將軍。」蘭溪竹走到了案桌邊上,拿起來筆和紙,「若是對方要的是你,你願意用自己一條命換茨城一座城嗎?」
唐西德啞聲了。
「你看,人的性命沒有貴賤之分。當它為家國有用的時候,它才能被稱得上有用。」
蘭溪竹開始提筆寫字,筆墨的聲音在寂靜的營帳中格外清晰。
唐西德不知道他在寫什麼,他想要再反駁什麼也無處可說了。
久久,他才嘆息一聲,似是悲惋,「蘭家人當真是可憐可敬啊!」
其實,他最開始是跟著蘭溪圳的。
他跟過蘭家三兄弟,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卻無能無力。
「何必這樣說。」蘭溪竹淡淡地笑道,「百年之後,蘭家人名垂青史。後世念起我們,與有榮焉。」
這也算是祖上積了功德,必將造福祖孫。
蘭溪竹又寫了一會兒,才將手裡的信紙遞給他。
「把這個交給陛下,務必保持平整,別揉皺了。」讓齊珩知道,他走得體面。
唐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