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桂花(第1/2 頁)
陳嘉沐把藥膏抹在慕容錦的臉上。
他躺在陳嘉沐腿上,自覺地散了頭髮繃緊唇角,方便她塗。
血是紅的,藥膏也是紅的,滿滿的均勻的抹了一整臉,分不清到底是什麼。陳嘉沐不時用乾淨的巾子去擦手上的藥膏,弄的巾子上也滿是血痕。
他臉上的疤,連同那兩道顏色深重的眉毛,一同藏在藥膏底下,成為完全的一張儺面具,然而猛地睜開眼,又給陳嘉沐嚇的一抖。
白漆漆的眼睛,黑壓壓的眼珠,從紅色裡分出來了:“沐沐。”
“你每日寫的那些信,什麼時候寄出去。”
陳嘉沐手上的動作一頓:“寫完就寄出去了。你答應我的,不把我的‘死訊’傳給他。”
“什麼叫寫完了就寄出去?你日日寫,夜夜寫,只要太陽一升起來你就有新的話要寫。多少次了,我來琉璃宮見你,你只研墨寫字,一點不理人?”
陳嘉沐的聲音很輕。
她手上的動作也變得輕柔了:“總有寫完的一天。那些信,我不是也讓你看嗎?又沒寫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沒給你添堵。”
慕容錦是覺得有點添堵,有點不滿了。
他叫平兒過來:“把她平日寫的信拿過來,朕要看。”
平兒抱了厚厚的一沓進來。慕容錦抽第一張,用手指夾著,舉在面前,陳嘉沐的臉被薄薄的宣紙擋著,但聲音還是清晰地傳過來:“小心,不要沾了藥膏。”
慕容錦簡直想把手上的信撕了。
他一連看了十幾頁,娟秀的小楷比有些官員遞交上來的摺子規整多了,但一直讀,就模糊的糊在一起似的,一頁一頁都黏連著,看完一頁還有一頁,越看越覺得沒完沒了,他的耐心就枯井似的早乾涸了。
哪有這麼多話要寫。花園裡有花值得寫幾筆,沒花又要寫幾筆,天氣好了寫幾筆,天氣不好也要寫幾筆,有什麼話是非說不可的?粗略看完了,一句一定要寫的都沒有。
真是無聊,無聊透了,偏偏陳嘉沐就愛寫這些無聊的東西。
慕容錦把信往下移,露出另外一張信紙,和還沒有被遮住的,陳嘉沐的眼睛。
信紙是陳嘉沐手裡拿著的信。
她也在看信,手擦得乾淨了,自信堆裡撿出一張,雙手捧著看,陽光給那張紙磨得薄而亮,乾燥乏味的黃褐色裡透出溼潤的純黑的墨,她的眼睛,也像一張靜靜的信紙一樣,脈脈不語,眼珠是溼潤的墨色。
慕容錦說:“你手裡那張,給我看看。”
陳嘉沐遞給他,同時囑咐道:“小心一點。”
慕容錦是真想幹脆裝作不小心把藥膏抹上去算了。
但他還是忍住,接過來看,也沒寫什麼。還是老舊的三件套,第一件事是說天氣,第二件事說吃食,第三件事隨便寫點什麼,這一張格外無聊,就寫了一句讀到的詩,寫了一本正在看的話本名字。他冷聲道:“你寫這些做什麼,桑仡又沒有話本可以讀。”
陳嘉沐笑道:“沒什麼寫的,就胡亂寫一些。”
慕容錦察覺到不對了。
陳嘉沐,對她弟弟,有點太好了。
這不是他胡亂想的——那張臉,那種神情,她嘴角的笑,一提到陳清煜就洋洋灑灑地全流露出來,一點壓抑不住。在他面前既不怕了,也不躲了。好像突然改性子似的。
怎麼這時候突然有膽子了?
他就看了一眼,但疑心起來,就更是萬分留意。直接問道:“胡亂寫的?那還寫什麼。這麼多信寄過去,不說桑仡離柳國那麼遠,就是陳清煜接到了,他能看完不成?”
陳嘉沐說:“怎麼看不完呢?我又不是一起全寄過去了。每個月寄出去一點,他每個月收到一點,就是一天看一句,也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