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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媽媽,二太太真的讓我們回去了嗎?”春草簡直不敢相信,那二太太難道良心發現了?
張媽媽乾笑:“人都坐這兒了,還能假的麼?”
她在避開春草的問題。丁姀閉起眼睛,既然回丁家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她該好好想想如何應付後頭的事情。傳說中,那二太太可極為不好惹啊……
春草“哦”了一聲,然後就開始跟張媽媽拉了丁家以及她們在庵院裡的一些家常。聽聞丁姀不光在庵院裡抄經書,平日裡還做女紅繡了些許荷包,張媽媽就不停地誇起丁姀來。
丁姀讓夏枝從包袱裡揀了只淡色青粉的荷包出來,送給張媽媽,張媽媽摸著荷包上簡約的蓮花紋,眼角就溼了。幽幽說道:“四小姐七小姐,哪怕是五小姐,這幾年來都有師父領著教各式各樣的本領,偏就我們的八小姐活活被冷落了這麼多年,都耽誤了下來。”語氣裡是不盡的幽怨。
丁姀知道,自己這雙手再配上這顆腦袋,學抄經文倒是簡單,不過要學這針黹功夫卻還得下一番苦心。各行各業都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但是她連個師父都沒有,無怪張媽媽這麼替自己鳴不平了。
春草有點不服氣:“四小姐她們,往年都學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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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丁家姑娘們的名都念右半邊的音,丁妘(yun);丁婠(wan);丁妙(miao);丁姀(he);丁姈(ling)
第一卷 第三章 家門
張媽媽想了想,就一一道來,說道:“四小姐沒嫁人之前,姑蘇城裡都知道四小姐有一雙巧手,絲線能飛,尺頭能翻,做出來的東西精精細細的,即便是做大禮送出去,也丟不了人。哎……若是我們八小姐也跟著盛京來的師父學,能學得更好也不定。”她的聲音低了幾分,似乎這番話是壓在她心頭的,“就四小姐到這份上,梁師傅還說四小姐差強人意。”
春草頓時飛眉,似乎極愛聽張媽媽這麼說二房的人。
四姐丁妘的繡品她見過,那回趙家迎親,她回家吃她的喜酒,在丁妘待嫁的閨閣內見著那對綴金絲流蘇,繡彩鴛戲水的枕頭時,就已經知道這活不是一般兩般的人能做精細的了。說到底,是張媽媽跟春草的心裡對大房的人有怨,所以才這麼磨嘴皮子瞎幸災樂禍的。
丁姀心下嘆氣,微微撥開窗簾,外頭竟然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馬蹄得得得地在路面回想,簾子的外面一側已經沾了暮霧,涼溼地像庵院裡牆壁上的青苔。
張媽媽已經開始說起了七小姐丁妙:“……一雙眼睛長頭頂上去的,整日裡拿著棋盒子央大爺陪著下棋。大爺去年在姑蘇縣衙謀了個缺,哪裡有那等閒工夫……”
字字組合成句經由丁姀的耳朵,又一字一字被拆成了各種偏旁比劃,彷彿那一句句話落到她心裡,卻形不成任何有力的畫面。印象當中,大爺丁鳳寅是個極為寡言的人,上回母親去掩月庵看她時,還說丁鳳寅一舉得男,把大房李氏給樂壞了,可偏就是他卻只是笑笑,不曾狂喜過。初為人父,卻全然沒有那份喜悅,怕是心中還在因大老爺而耿耿於懷吧。
丁姀支肘托腮,張媽媽的話她已經聽得雲裡霧裡了。視線裡,夏枝正靜靜陪她坐著,一聲不吭。既不像春草那般興奮,也不像自己那樣心裡潛藏著一份焦躁,看起來她似乎很能接受忽然回丁家的事。
“夏枝……”她小聲喚了夏枝一聲。
夏枝立刻回道:“小姐,您需要什麼?”
丁姀搖頭,去握夏枝的手時,才發現她已將自己的褲管都捏皺了。她一下鬆了心,其實夏枝並不似看起來那般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