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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雖是個弱者,但是他並不讓步。他久久盼望的時刻終於、終於到來了,他要拼命擺脫被出賣的愛,發洩積聚在心頭的恨。他用自己的兩隻小拳頭亂捶一氣,緊咬嘴唇,怒火中燒,像發了瘋一樣。男爵現在也認出是他來了,他對這個密探滿腔仇恨,幾天來這個孩子一直在觸他的黴頭,破壞他的好事,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狠狠回擊。埃德加喘著粗氣,但不鬆手,也不呼救。他們在午夜的過道里悶聲不響地惡鬥了一分鐘之久,男爵才慢慢意識到他同一個尚未發育成熟的孩子打架是多麼可笑。他緊緊抓住了他,想把他甩開。孩子這時感到身不由己,知道一會兒就要輸了,就將捱打,他狂怒之下,一口咬住正要抓他後頸的那只有力的大手。被咬的人下意識地發出一聲低沉的叫喊,鬆了手,孩子就利用這一瞬間逃回自己的房裡,把門閂上。
這場午夜鬥毆只持續了一分鐘。沒有任何人聽到。一切都寂靜無聲,彷彿都在沉睡。男爵用手帕擦著流血的手,不安地在黑暗裡聽聽有無動靜。沒有人竊聽,只有頂棚上一盞在不安地閃爍電燈,讓他覺得這盞燈也在嘲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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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 風 雨(1)
“難道這是夢,是一個兇惡的、危險的夢嗎?”第二天早晨,當埃德加彭鬆著頭髮從昏亂的恐懼中醒過來時,他這樣想。他的腦袋在嗡嗡作響,關節發木,他低頭一看,吃了一驚,原來他連衣服都沒脫。他一躍而起,蹣跚到鏡前,一望自己蒼白、扭曲的面孔就驚得後退。他的額頭上有一道紅腫的血痕。他費力地集中思想,回憶昨夜的一切:夜裡過道上的那場戰鬥,然後衝回房間,像發燒似的顫抖著,往床上一倒,還是穿著衣服,以便隨時可以逃出去。他在那兒一覺睡了過去,沉入了鬱悶的、佈滿陰雲的睡鄉,隨後這一切又在夢中重演了一遍,只是變了樣,變得更加可怕,帶著一股剛流出來的鮮血的潮味。
樓下面行走在鵝卵石上的腳步聲沙沙作響,講話聲像看不見的鳥兒一樣飄了上來,陽光照進了房間。一定很晚了,他怯生生地看鐘,時針指著午夜時分,昨天他太緊張,忘了給鐘上弦。由於不知道時間,他更不安了,對於昨夜發生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更感到稀裡糊塗了。他趕緊收拾整理,然後下樓,心中忐忑不安,暗暗感到內疚。
在餐廳裡他母親一人坐在通常坐的那張桌子旁。埃德加鬆了一口氣,他的仇敵不在,他用不著瞧昨天氣憤之下揮拳打過的那張可憎的臉。可當他靠近那張桌子時,他感到慌亂了。“早晨好。”他問候母親。
他母親沒有答理。她連一眼都沒瞧他,而是奇怪地兩眼發直,凝視遠處的田野。她顯得非常蒼白,眼圈留有淡淡的一層紅暈,鼻翼神經質地抽搐著,顯露出她的激動。埃德加咬緊嘴唇。這種沉默使他不知所措。他弄不清是不是自己昨天把男爵打壞了,也弄不清她究竟知不知道夜裡的那場鬥毆。他苦於弄不清一個究竟。她的面孔仍是那樣呆滯,這使他根本不敢望她一眼,害怕她現在低垂的眼睛會驟然從沉重的眼皮後面跳出來把他抓住。他變得安靜極了,一點聲音也不敢弄出來,他小心翼翼地把杯子端起來又放下去,偷眼瞧他母親非常神經質地擺弄著勺子的手指,那彎曲的形狀似乎洩露了她內心的憤怒。就在這種透不過氣的感覺中他坐了一刻鐘,期待著什麼,但它並沒有到來。一句話也沒有,沒有一句話能使他從窘迫中解脫出來。他母親站了起來,根本不理睬他。他簡直不知所措了:是一個人繼續坐在這兒呢,還是跟她走呢?最後,他還是站了起來,忍氣吞聲地跟她走去。她飛快地掃他一眼,同時感到他的尾隨是多麼可笑。埃德加把步子放得越來越小,以便跟她拉開一段距離,可她毫不注意他,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當埃德加也走到門口時,房門已經緊緊鎖上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