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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心裡難受得緊,僅存的理智讓他清醒,避免吵得更兇,也避免情緒激動,他沉默片刻便欲起身離開。
走到房門口時,桑落聽到桑榆喊了一聲:「落落。」
這聲音低啞,悲傷,帶著無盡的疲憊,桑落慢慢轉過頭看向桑榆。
桑榆坐在夕陽裡,她黑色的長髮和蒼白的臉都被夕陽染成了暖和的陽光色,好像那雙總是嚴肅銳利的眼睛也變得溫暖,沒有了鋒芒,也沒有不滿、惱怒和抗拒,只有如夕陽一樣無奈的嘆息。
「我不逼你了,你想和小商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桑落心頭一震,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幻聽了,就連姜致也愣住了。
下一瞬,桑落本能地跑了回來,像小時候受了委屈一樣,撲在了桑榆懷裡號啕大哭起來。
桑榆完全認輸了,在桑落一聲聲悲傷的道歉中,在桑落一聲聲苦澀的哭聲中。
她曾經怨天怨地,怨季商的父親貪得無厭,怨自己的父親目無法紀,也怨命運弄人讓他們兩家人糾纏在一起。
可是在她經歷無數次的崩潰之後,再回頭去看過往的一切,原來她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要真的追究,桑季兩家的一切糾葛,不都開始於桑榆的野心的嗎?
是她要擴建茶廠,徵收土地,也是她內心愧疚,收養季商。
她逼著季商拒絕,逼著桑落結婚,到頭來,讓所有人都活在痛苦之中。
這所有的一切大抵是註定了,一字一句地寫在了他們的命運裡,不可更改。
沿著時間,沿著風雨驚雷,沿著陪伴安慰,一路聲勢浩大地在編織成今天的模樣。
她逃不開深埋心底的恐懼,看不開困住心神的詛咒,造成如今近乎家破人亡的局面,她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就如季商說的,她所求的也不過是桑落平平安安,能得善終。
如果沒辦法改變,她也只能接受。
姐弟倆抱在一塊哭了好久,後來還是清醒的姜致擔心他倆身體出問題,強行哄好,讓桑榆好好休息,又把桑落送回房間。
大哭一場之後桑落還有些不能回神,覺得像做夢一樣,好像一直籠罩在他身上的枷鎖解開得太輕易了,直到季商給他打電話,說自己忙完了,現在來接他。
出院之前,季商就曾和桑落說過,讓他出院之後去闌珊公寓住。
桑落本來就不想和季商分開,加上他設想中桑榆應當是不想見他,自然是答應了,只是沒想到桑榆會來接他。
現在他也沒想到桑榆就這樣被他說服了,答應取消婚禮,也不再逼他和季商分開。
桑落還有些恍惚,掛了電話之後才想起來他還沒告訴季商這個好訊息,但轉念一想反正季商馬上就要過來了,當面說也好。
離家一週,桑落的房間已經被打掃過,除了地上的碎玻璃被清掃,他床上的被褥也都換了全新的,整潔乾淨,瀰漫著衣物柔順劑的清香。
自從他確診抑鬱症之後,臥室就沒讓阿姨打掃過,現在病情暴露,桑落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不過他還是習慣性地開啟床頭的抽屜。
抽屜裡藥盒擺放位置變了,而那一堆紫紅色的香薰瓶子碎片也不見了。
桑落原本以為是阿姨把那些碎片當垃圾扔了,順手幫他收拾了抽屜,但很快,在桑落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摺疊著的紙張時,他就發現動他抽屜的人不是阿姨,而是桑榆。
這張紙正是他當初在泰國的死亡咖啡店寫的「遺書」,當時寫的時候他只是隨便寫寫,後來也說不清為什麼沒有扔掉,一直放在抽屜最下方。
遺書上他的字跡清雋,不過短短兩三百字,桑落開啟看了一眼,看到上面有好幾處字跡被水漬暈染開,一滴滴圓形墨跡,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