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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薛家無論是多舒適的床,阿古都睡不安穩,天還沒亮,她已經醒了。睜眼看見去,屋裡的龍鳳蠟燭還剩一點餘光。薛晉坐在床邊倚著床柱閉目,像是在睡。阿古沒有動彈,怕驚醒了他。
薛晉和她一樣,向來淺睡,這個在小宅的時候阿古就知道了。看著他喜服未脫,就地而寢,又發現自己正好睡在床中間,他連躺的地方都沒有,不由多思量幾分。
他知道自己要復仇,卻要和她聯手,那說明他也有仇在身。只是他在自己的家裡臥薪藏膽這麼多年,又到底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要等她一起報仇。再有,薛晉對自己未免太好,好得讓她吃驚困惑。
她驀地想到之前他問過她,可真的信他喜歡她。
難道那不是玩笑話?
可他不過在三年前見過自己一面而已,三年後再遇,也沒多少交集。薛晉絕非是那種容易對姑娘動心思的人,她當真想不通。
屋外一聲雞鳴長亮,薛晉擰了擰眉頭,緩緩睜眼,滿目睏意。見阿古已醒,笑意也帶倦容,「我還以為看見花貓了。」
阿古立刻明白過來,摸了摸臉,手上便染了脂粉。昨晚她竟乏得連臉都沒洗就睡了,她撐手起身,「你下回可以將我挪進去。」
薛晉笑笑,見她要去洗臉,說道,「等會下人會重新打了熱水進來。」
「哪有洞房花燭夜之後臉上妝容還完好的。」阿古去洗了臉,動作很輕,洗好後擦拭乾淨,這才回床上。見他已躺下,便坐在一旁等天明,「我昨晚做噩夢了,夢見……我又死在薛升手裡一回。我倒是個可笑的人,嫁了一次薛家人,又嫁了一次薛家人。」
原本薛晉還覺睏乏,聽見這話已不想睡了,「你願意跟我說這些話,不就是覺得我跟薛升不是一樣的薛家人麼?」
阿古頓了頓,紅唇微抿,「薛晉,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幫我?或者說,為什麼願意和我聯手?」
「你願意聽?」
「嗯。」
薛晉默然稍許,坐起身,將她拉近了些。許是昨日燻了香,今日她身上的香氣比平日濃鬱幾分,飄入鼻中令人有些恍惚,他緩聲吐字,「這家裡,有人殺了我娘。」
阿古微驚,離了他的身看著他。眼前男子眼神平靜,卻平靜得太過分,讓人看不穿。薛晉微微收了眼神,捉著她的手沒有鬆開。他側耳聽了聽外頭的動靜,確定沒人竊聽,才繼續壓低了嗓音說道,「我四歲時,我生母意外溺死。後來大夫跟我爹說,我娘生前被人下了毒,導致她神志不清失足落水。」
「那你爹沒查出來?」
「沒有。」薛晉忽然笑了笑,冷如寒冰,「因為他根本沒有去查。」
阿古覺得不可思議,「難道……奪你娘性命的,是他?」
「不知道,也許是,也許又不是。」薛晉眉頭又已擰起,「事後不多久,洪沅就進門了。」
阿古何等聰明,隻言片語已猜出大概,「你爹沒有查,洪氏又很快入門,他們都有嫌疑?而你不知到底是誰,所以一直按兵不動?」
「嗯。」薛晉說道,「洪氏進門沒多久就生下了薛升,我曾懷疑是因為洪氏有了身孕,急於嫁進薛家,才對我娘下狠手。只是我當時年幼,並不懂那些。這些年同在屋簷下,卻也沒有探出什麼來。」
「洪氏是什麼身份?」
「聽我孃的貼身婢女說,洪沅本是我娘娘家大夫的女兒,跟我娘交情甚好,以姐妹相稱。後來我娘嫁了我爹,洪沅也常來薛家做客。我娘懷著我時,洪沅和我爹廝混,只是因為要邵家的勢力扶持,我爹驚怕我娘翻臉,因此一直沒有給洪沅名分。也曾要洪沅嫁人,但洪沅不願,我爹大為感動。」
阿古輕笑,「你爹是覺得有個姑娘不計較名分跟了自己,肯定是真心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