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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著收買。”莊翼淡淡介面,“他本來就是我的人。”
離歌(十六)
十六
“用不著收買,”莊翼淡淡介面,“他本來就是我的人。”
流雲一凜,心中豁然開朗,腦中所有縈繞問題漸漸清晰。難怪總覺得師叔似曾相識,想來當年在冷香園所見的就是他了,當初被他一掌所傷,險些喪命。腦中下意識地想忘記那段可怕的記憶,但一旦面對他時,心中就會升起一種莫名的不適。
她越想越覺得心驚,抬頭望向莊翼,他正眯著眼睛朝自己笑。那笑容溫柔似春風,卻看得流雲心如寒冰。兩人對視間,門口處傳來淡淡腳步聲,隨後傳來一男聲,“公子,您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莊翼仍不說話,靜靜地看了流雲半天,這才伸指彈彈衣襟上的灰塵,懶洋洋地起身,一步步走到門口。眼看著就要出門,他忽然一轉身,直直地望著流雲。那一剎那,流雲幾乎以為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眼前的莊翼,眼中滿溢著痛苦和矛盾,那種深切的傷痛和悲涼彷彿要射出他的身體,一寸寸蔓延到流雲的心中來。
“你,怕我嗎?”莊翼別過臉,低聲問道。
流雲愣了愣,嗤笑道:“你又不是鬼,我怕你作甚?”
莊翼揹著臉發出不知是無奈還是感觸的笑聲,“有時候,人比鬼更可怕,不是嗎。”說罷,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去。那一刻,流雲忽然同情起他來。莊翼,他要的究竟是什麼,權勢?金錢?他何曾為自己而活過一天。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和他屬下護衛疑惑而探究的眼神,流雲無聲地嘆息。她知道那個精悍矮小的男子叫做拓拔宏,平日跟在莊翼身邊最多的就是他,但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一句話。究竟是莊翼的吩咐還是他自己沉默寡言就不得而知了。
關上門,和衣倒在床上躺了許久,直到屋外一片寂靜,這才忽然睜開眼睛,一雙朦朧的睡眼頓時猶如秋水般明淨。臉上笑容漸收,目光迅速地掃過屋內陳設,雖是客棧中的上房,但屋裡佈局甚是簡單,楊木桌椅,樸實無華。桌上擺了套月白套花的茶具,甚是粗糙,一壺四杯,再無它物。
流雲掀被起身,一步步踱到桌邊,前前後後轉了兩圈,又蹲下身子,把頭探到桌底。果然,桌腿間隱藏著淺淺的梅花印跡,正是陸子澹留下的標誌。流雲心中一喜,頓時鬆了一口氣。
蒼松城五十里地外的清水鎮,磐溪
溪邊一白髮老翁垂溪而釣,閉目養神,狀似逍遙。身後茅草亭內兩青年席地而坐,凝神對弈。一布衣清瘦,溫潤如玉,一白裳精神,丰神俊朗。雖然已過立春,但漠北之地仍一片瀟瑟。大雪滂沱,河面冰封,老叟坐在溪邊宛如石刻,四周沉寂時,空中忽地劃過一道白光,末端一尾白青鯉魚在半空跳躍。老叟慢條斯理地收繩解魚,眯開道縫瞥一眼,撇撇嘴,又將魚兒拋入數丈外冰面碗口大小的洞口,竟不左分毫。
拓拔宏立在十丈外的斜坡上看了近半個時辰,還是不見那三人有任何抬頭的跡象,於是揮手屏退下人,獨自上前。待前行至老叟十餘步處停步,躬身行禮道:“請問這位可是漠北神醫餘清綿大夫?”
老叟充耳不聞,連眼皮都不曾動一下。兩青年亦不抬頭,仍顰眉凝神,視若罔聞。拓拔宏見他三人絲毫不理會自己的好言好語,面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只是念及臨行前莊翼的再三叮囑,方按耐下心中不快,重重咳了咳,再問了一遍,聲音比方才更高了不少。但三人仍不動分毫,只把自己當成無形影子。拓拔宏自幼在漠北長大,性子粗狂暴躁,只在救命恩人莊翼面前才必恭必敬,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