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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畢設完稿,許杏然的大部分疑惑都由羅歆意解決。
在許杏然眼裡,羅師姐有?著身邊人常見的博洽,對專業知識了?如指掌, 任何問題都能饋以通途,教人走出迷境。
更難得的,羅歆意缺少那份自?私自?利的學究陋習,平靜而寬柔, 從不吝嗇分享。
初時, 許杏然怕給她添麻煩,埋頭做實驗, 分析資料,實驗室圖書館兩頭跑。
組內討論那日?, 羅歆意專程找許杏然承諾,有?問題別憋著,她很願意幫她解決。
羅歆意從未覺得她易碎,從未拿她當需要嘖嘖稱奇、繞遠腳步的玻璃展品。
許杏然以為?她不知曉前因,向她坦白:「師姐,我?知道我?想不出好的專案,也做不出成?果,你不用刻意安慰我?。」
羅歆意讀著電腦上的文?檔,抽空覷她:「你放心,我?天天被罵得狗血淋頭,沒?心情安慰人。」
找高?祺討論時,他極少發表意見。
至多意味深長?地凝許杏然幾眼,癟唇咽話,發表出「我?覺得不行」「這怎麼亂七八糟的」一類判決性結論。
講述聲暫停,心底那緊張兮兮的腹稿也收筆,許杏然表情不變,很有?學術垃圾的自?覺。
而羅歆意則不同。她敢揪著ppt劈里啪啦說上許多,把私下同許杏然聊過的結論一一擺出,或據理力爭,或尋求建議。
知識若如寶藏般漾光,那必定是鑲在羅歆意身周那圈夕陽。
人生第一次,擺脫極富粘性的刻板思?維,許杏然由衷地贊成?「人類需要書籍」這種抽象真理。
保研時的激動與振奮,至少不是錯誤。
握著電話,許杏然極力回想羅歆意男友的模樣:「……師姐,你動作真快。」
「算不上了?,」羅歆意在那頭嘆氣,「在我?媽眼中,我?已經是唯愛學術的孤寡女博士了?。」
心不在焉地笑,許杏然檢視喜帖上的時間地點,話卡在嘴邊。
「工作還適應嗎。」羅歆意向她詢問近況。
「還行,幹什?麼都一個樣。」
「什?麼啊,這可是好事,」羅歆意不無感慨,「相信自?己,你其實什?麼都能做好,別管其他有?的沒?的。」
稍垂頭,許杏然失笑:「師姐還是這麼會安慰人。」
「有?空就來吧。下次再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含含糊糊應一聲,許杏然咬唇,擠出那句問:「師姐,高?老師會來嗎。」
「他啊,他想來也來不了?。」
羅歆意講笑話似地侃笑:「婚禮那周剛好有?心理學會議,連開四天,高?老師收了?邀請函,算正兒八經的與會嘉賓。」
「課題組和我?熟的都沒?空,不熟的也來不了?,」不待許杏然再問,羅歆意把話鋪完,「年輕小朋友得跟著高?老師見世面,碩博士帶著成?果上臺做talk。大家都是大忙人,在群裡給我?慶祝就行。」
除去幾位成?績斐然的師兄,課題組內都遭過罵。
高?祺的和顏悅色只向上表演,對這些毛沒?長?齊的碩士生,他難免玩起找茬遊戲。
讀研期間,許杏然一直試圖鑄高?心理防線,在洶湧情緒下表演開朗無謂。
壓力往往無形,她被裹進密不透風的保鮮膜,向外?施笑已然消耗全部氧氣。
小學起的求學路從未一帆風順,但讀研後,許杏然開始真正思?考苦難的含義。
耳朵裡有?翻譯器,任何話語都是覆上肩背的稻草。她如驚弓之?鳥,被壓得抬不起頭,也沒?臉抬頭。
事實告訴她,樂天派無法?換來鋼鐵般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