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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泛著深灰色，毫無焦點，淚痕爬在臉上，可是何瓴生的表情卻如常。

他一隻手拽住袁曉靜的衣角，開口沙啞：&ldo;靜姐……救救他……&rdo;

袁曉靜咬了咬舌尖把突然湧上來的眼淚憋回去，冷靜道：&ldo;沒事的，他爸都不知道他心臟有問題，肯定是突然激動的原因……&rdo;

&ldo;嘭&rdo;地一聲急救室的門開了，醫生出來喊：&ldo;誰是患者家屬？&rdo;

何瓴生扶著牆撐住自己，&ldo;他沒事吧……&rdo;

&ldo;三十分鐘內手術，家屬簽字。&rdo;

袁曉靜把何瓴生伸出去的手擋住，&ldo;你怎麼簽？&rdo;

何瓴生眼淚無意識往下淌：&ldo;我……我怎麼不能簽？&rdo;

醫生皺眉：&ldo;你們什麼關係？&rdo;

何瓴生平靜的道：&ldo;愛人。&rdo;

醫生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ldo;不是法定關係你不能簽……&rdo;

&ldo;他爸在國外，他媽連影子都沒了，你說這會兒字怎麼簽人怎麼救？&rdo;袁曉靜就差撲上去拽醫生的衣服了。

&ldo;抱歉女士，我們擔不起這個責任，如果沒有家屬簽字，我們是不能私自對病人開刀的。&rdo;另一個年長些的醫生淡定地撥開他倆。

&ldo;請您諒解，如果沒辦法簽字，我們就只能盡力救，但手術……真的做不了。&rdo;那個年輕的醫生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後躲了躲，像是覺得袁曉靜會隨時從包裡摸出一把菜刀砍上來一樣。

何瓴生在空中摸了摸，抓住袁曉靜的肩膀，把她拉了拉，顫抖著深吸了一口氣，水濕漉漉的順著臉頰往下流，臉上橫七豎八的痕跡，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頭髮上的水珠，&ldo;我求您了，能讓我簽字嗎？我能擔這個責任……&rdo;他頓了一下，閉上眼，&ldo;無論生死，求您救他。&rdo;

夜晚的急救室人依然很多，走廊裡急匆匆的腳步和隱約的哀嚎像是長了刺，一針針紮在何瓴生身上。

年長的醫生戴著厚厚的眼鏡，臉上皺紋已經很多了，他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來，走廊深處傳出來一聲長長的哀嚎，大概少有人知道，絕望到深處的聲音是什麼。

那聲音非常短促，起音尖銳卻像破了嗓子一般含混著收尾，最終悲慟至深處，只出氣卻吸不進氣，直到耗幹肺裡每一寸空氣，才喊出下一聲來。

那聲音喊得何瓴生整個人搖晃了一下，醫生深深地嘆息一聲，在走廊那邊逐漸嘈雜起來的背景音裡說：&ldo;抱歉，我們擔不了這個責任。&rdo;轉身叫人給轉到重症監護室去了。

袁曉靜慌亂地想叫住醫生，卻被何瓴生一把拉住了。

&ldo;別去了，醫生也沒錯。生死由命，大不了我……&rdo;

袁曉靜踮起腳一把緊緊扯住何瓴生的開衫衣領，像是有些惡狠狠地帶著哭腔：&ldo;你敢說出來！&rdo;

何瓴生低頭沉默著。

袁曉靜這個個子嬌小卻雷厲風行的女人，強勢了半輩子了，這會兒的眼淚卻止不住。她查過何瓴生的資料，對他童年甚至青年都很重要的一位孤兒院老師，就是死於心臟病突發，死前沒有任何徵兆，就像是突然被命運的手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