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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您平反了!」林青谷先直接說清來意。
話音剛落下楊弘儒手裡的竹筐就跌到了地上。他滿臉不可置信地盯著孫女婿,「你再說一遍?」
林青谷喘了口氣,感覺剛才跑得太快了,早飯都快顛出來了。他換上一副嚴肅的樣子,一字一句,說得極慢,「我說,爺爺,楊弘儒同志,你被平反了。專家組大概中午就會到咱隊上。」
楊弘儒因為繁重的勞動而比同齡人更蒼老更多溝壑的臉上突然就淌下兩行濁淚。
旁邊的鄭思民拍了拍老夥計的肩,然後抱著自己的竹筐走了出去,上工的哨聲已經在催促了。
林青谷此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任何語言在這一刻是蒼白無力的。因為沒有什麼語言能夠去安慰一個人從光明到黑暗被顛覆的九年。
「爺爺,大伯說您今天上午不用上工了,您要不先收拾下東西。我還得去上班呢,就不能再繼續陪著您了。」
楊弘儒沒有說話,他朝林青谷擺擺手,示意他先走吧。
……
林青禾接到大哥的電話說楊教授平反的時候正在整理軍中大比武的稿子。
電話裡,林青谷除了說了楊弘儒的火車車次之外還說了因為楊弘儒年紀大了,組織考慮到他妻子也早就不在了,特別準許孫女回去照看。
可楊素筠成了家,林青谷是鐵原縣的戶口。他和林喻旻都不能去,就算能去,林青谷作為長子,他也不能拋下父母就跟去京城。林青谷不能去,楊素筠不願意一家人分開。
所以林青谷拜託妹妹到時候多去看看老爺子,也算是替他們儘儘孝心。至於以後該怎麼辦就以後再說。
林青禾去照看當然就沒有問題,她也是從小受過楊教授教導的。楊教授是大嫂的爺爺,拋開老師這一身份不講,那也算她家長輩呀。
……
楊弘儒的火車在早上六點就在京城站停下了。他隨著人流提著簡單的行李袋,背上背了打包好的臉盆和被子。隨行的還有給他平反的那兩個專家組的同志。
三月上旬的京城早晨氣溫還有些低,林青禾和盧向陽穿著棉襖在站外不錯眼地盯著出站口。
「楊爺爺!」林青禾看到了出站口那個清瘦的老者就喊了一聲,踮著腳朝對方招手。
楊弘儒聽到林青禾的聲音也望了過去。
他有一年沒看到林青禾了,這閨女長開了些,臉上也比以前有肉了。他朝林青禾那邊走去,一陣風吹來,吹起了他披在身上的那件已經洗得發白,打了好幾個補丁的舊軍大衣。
那兩工作組的同志就道:「楊老,這二位是?」
「這是我孫女婿的妹妹和妹夫,他們一個是軍人,一個是記者。等會和咱一塊回去。」
知道對方是顧忌林青禾他們的身份。
盧向陽趕緊拿出兩包準備好的大港香菸來,「同志們拿著,一路多謝你們照顧老爺子了。不是什麼好東西,您二位別嫌棄。」
如今買香菸要煙票,一般抽菸的人還真缺這個。
那兩人蹭一下就揣懷裡,「不嫌棄不嫌棄。現在煙票可不多,我一個月也就抽幾根。」
林青禾就笑道,「同志們不嫌棄就好。」
於是,兩人就這麼跟著他們走了。走了沒一會,就到了一輛小吉普面前。
「楊老,盧同志,林同志快上車,這天兒可真夠冷的邪門的。」其中一人說道。
他們倆一個開車,一個坐在了副駕。林青禾他們三個則在後座坐著。
坐穩後,吉普就啟動了。
楊弘儒坐在中間,他目視正前方,看著窗外的景象。
九年前他帶著小孫女離開的時候是12月底。他記得那會京城街道兩邊的樹上光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