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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寒涼下去的心口隱約漫過暖意,蘇時忍不住勾了唇角,無奈一笑:&ldo;我知道了,多謝。&rdo;
他的神色已經徹底歸於平和,再看不出初聞死期時的那一剎動搖。
瀝血重新抬頭望向他,那雙眼睛彷彿已然溫和下來,可只要迎上去,便分明能看出溫和之下不容置疑的冷硬堅決。
陸璃不會跟他走。
&ldo;我知道,你早晚都是要死的,第一天起你就對我說過……&rdo;
瀝血終於垂下頭,聲音也喑啞下去:&ldo;我只是想不通,你明明救了那麼多人,那些被貶謫出去的朝臣,如果沒有你,根本就沒辦法活下來。可他們卻什麼都不知道,反而都在罵你,甚至都恨不得至你於死地,你就一點都不難過嗎?&rdo;
蘇時微怔,目光重新落在那個精巧的玉瓶上,在掌心輕輕一轉,眉眼倏而顯出些釋然的清淡弧度。
&ldo;如果他們恨得只是陸璃一個人,只要陸璃身死,就能消弭他們的怨恨,就能叫他們依舊相信朝堂,相信皇上,相信盡忠盡誠便可開創一片清明盛世,又有什麼可難過的呢?&rdo;
怔忡望著眼前的人,瀝血沉默良久,終於長嘆一聲,推開窗輕巧一躍,身形轉瞬便已消失在殿外。
看著他的身影徹底離去,蘇時才漸漸放鬆下來,重新把那個玉瓶握在掌心,正恍惚出神,卻忽然被另一隻手將玉瓶不由分說一把奪走。
幾乎忘了還有個被自己塞在床底的攝政王,蘇時訝然抬眸,迎上宋戎沉得彷彿深淵寒潭的凜冽雙瞳。
胸口窒熱得幾乎無言,宋戎目色既痛且怒,緊攥著那個玉瓶,力道之大,甚至恨不得將它直接捏碎。
他知道宋執瀾一直在逃避,卻沒想到竟會逃避到這個地步。甚至要將陸璃的性命交在一群目光短淺不知感恩的所謂忠臣手中,要叫一個閹人將這瓶藥送進來,讓陸璃就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偏殿裡。
&ldo;如果我不在……&rdo;
宋戎啞聲開口,嗓音幾乎瀝出腥甜血意:&ldo;如果我沒有插手,他是不是也要把這東西送進天牢裡去,然後告訴全天下人,陸璃自知罪孽深重,畏罪自盡於天牢?&rdo;
陸璃的性子極傲,甚至寧肯背負罵名,寧肯被降罪處斬,也始終不肯稍向人些許示弱,不屑於哪怕自辯半句。
那些人居然會想出這般折辱的手段,宋執瀾居然也真的就狠得下心縱容默許。
明知結局卻無能為力的痛楚,終於被暴怒所裹挾,激烈地衝破自持,在他的眼底蔓開一片血色。
&ldo;王爺。&rdo;
一隻手穩定地握住他的手腕,將玉瓶輕巧地拿了回來。
微涼的體溫貼合著他滾燙的面板,依然清凌的雙眸迎上他的目光,輕易便熄滅了燃燒在眼底的熊熊怒火。
&ldo;皇上其實並沒想過那麼多,他只是‐‐太想恨我了。&rdo;
蘇時輕聲開口,眼底顯出些近於嘆息的無奈。
宋執瀾恨他,這不奇怪。在那個小皇帝心裡,陸璃幾乎就是他少年時期的全部陰影‐‐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掙扎,彷彿只要徹底摧毀了陸璃,就能徹底擺脫那些屈辱憤懣的回憶。
可他卻也的確還不能死。
心願未了,死期未到。
劇情與任務已經彼此衝突,倘若他即刻便死,誤解值無疑都還在,可任務卻沒能完成。如果他繼續活下去,每多活一日,被藏起的真相便岌岌可危一分。
必須要做點什麼。
塞著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