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浣衣(第2/2 頁)
以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比方才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有力量。
呂婕妤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騙她,白日裡同乘馬車,以方便嘲諷她,觀察她的失落和絕望是一回事,夜間同寢又是另一回事。
那眉瑾究竟又是去了何處?
觀若才出了營帳,正好遇見一個拿著木盆的女子,她不識得她,應當是從前梁宮裡的宮女。她沒有上前去搭話,只是跟在她身後,往溪邊走。
她們的營帳是在半山腰,她跟著那宮女走了許久的山路,才看見了林間的溪流。是在古木的環繞之間的,少有人來,樹木繁茂,幾乎有了遮天蔽日的意思。
雖然是夏日,走近這樣的密林中,日光不見,還是覺得有些陰冷。取來了今日要浣洗的衣物,手一浸在溪水中,更覺得渾身上下都冷。
等夜幕降臨的時候會更冷,況且她也想早些回去,可以找人打聽一下眉瑾的事情。觀若定了定心,從一旁分管浣衣的嬤嬤處將衣物取出來開始浣洗。
四周都是同她一樣的女俘。今日除了呂婕妤,她相熟的高位妃子裡,似乎穎妃也沒有過來,就不知是因為何事了。
身邊還是宮女更多,所以她們都注意著自己的事情,沒有多少人在抱怨。只能聽見溪流潺潺,與衣物摩擦之間的聲音。
反倒是這樣的時候更好,她難得的有一點期望,在眼前的糟汙都被清理乾淨之後,她可以得到很長一段時間的安寧。
觀若的心漸漸靜下來,慢慢的也能聽見從遙遠一些的地方傳過來的別的聲音。是男子的呼喊聲,他們像是在一起做一件什麼事情。
她不自覺的被這聲音吸引,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目光穿過連樹幹上都長著青苔的林木,更遙遠一些的地方是懸崖。她能看見吳先生所說的,斷裂的棧橋的遺蹟。
原來方才是有人從這樣高的地方落了下去,所以他們身旁之人的驚惶,才透過連綿不斷的佇列,一直傳遞到了她們這裡。
觀若很快便尋到了晏既——就是不想看見他,恐怕也很難。他身上那件紅色的披風實在太過顯眼,幾乎成了這山間唯一的異色。
他是將軍,理應去消滅所有阻礙他的軍隊前進的東西。這於他而言,恐怕也是比在溪邊浣衣更容易的多的事情。
前生他們生活在一起,他不會做這些事。跟著她到了溪邊,手腳比如今只有一隻手能用的觀若還要笨拙。
這樣想一想,還真是很難把這樣的他,和此刻她眼中的那位將軍聯絡在一起。
再想一想,也還是她傻。他同她說,他也只是平民出身,可是他有那麼多的事情都不會做。她居然也就相信了他,從沒有懷疑過。教他做這些事,也成了他們生活中的樂趣。
她想起前生她死之前的許多片段。她記得她從小屋的地窖裡找出來一些嶄新的布料,為他做的衣服剩了一半。晴天的時候院子裡晾曬著她洗完的衣裳,爐灶前堆著他新砍好的柴。
一摞一摞,堆的很整齊。在她眼中,他們好像真有一輩子的日子要過。
可惜他們究竟還是更適合分開,更適合不要相遇。他是他,她也是她,有各自的一輩子。
“俘虜殷氏在何處?”
觀若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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