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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雲先生大概眼睛真長後脊樑上了,春桃不是個誇張的,也不是個喜歡做春夢假裝京城四少玩兒命迷戀她的,這雲先生種種表現分明是有意於她。
大約是我思考的時間太長,春桃唸叨著那隻烏木山羊竟然睡過去了。我再胡思亂想一陣,睡意終於泛上來,遂吹熄油燈,埋進被窩裡。
這回做夢做得讓我深感憂傷。開頭就是妖姑娘的眼淚,妖姑娘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眼淚橫流打濕鬢髮,她的嘴唇凍得泛白,眼睫毛上甚至接著一層霜,但是在面前的木門依舊不近人情地闔得死死的。
我幾乎能感覺到妖姑娘心裡的憤怒和悲傷,不過是殺死一個欺善怕惡的市井無賴,為什麼師父不肯原諒?為什麼不管她怎麼討好,師父總是不肯對她笑一笑?為什麼,明明她已經收斂許多,師父還是覺得她頑劣不化?
「師父。」她哀哀地叫。
「師父……」
大霧緩緩遮住木屋,妖姑娘的聲音和倒在石板上的身影也跟著漸漸弱化,最後白髮青年到底有沒有開門我看不清楚。
我半夜驚醒,周身黏濕難忍,彷彿不小心染了夢裡石板上的潮氣。我略感不滿地翻個身,只一瞬就把要不要燒水泡澡這個念頭拋到腦後。
第22章 下雨天打婆娘,閒著也是閒著
榮過是個感情極淡的人,我進王府這麼久,也沒見他對誰和顏悅色或者疾言厲色過。丫頭,小廝,他隨口支使,並不對哪一個特別留心。功賞過罰,異常分明。所以我始終無法理解柳兒是從哪裡看出她是特別的,鎮日端著王爺近身丫頭的身份頤指氣使。
我自認並不是個惹事兒的,所以儘量都避著她,實在避不過叫她欺壓去了,就隨手給她洗澡水裡涮耗子或者茶水裡面吐口水再討回來。府裡的別人也都是這麼做的。然而即便我如此地不顯眼,還是不可避免地讓她恨上了。我原本以為她恨我是因為府裡的半瞎說我嘴唇兒豐滿耳垂厚實,是旺夫相惹她嫉妒。小安跑去打聽才知道,她是恨我長得像她鄉下那個老是欺負她的……表哥。我初初聽到這個,表情一不留神就猙獰了。
她曾經當著一干丫頭小廝的面兒,點著我新買的胭脂水粉,極其刻薄地評論:別人或許一個嬌嗔的眼神就帶出女子迷人的韻味了,你至少要脫得只剩褻衣才能隱約看出個輪廓。
她也曾手執我枯黃的頭髮,陰測測地嘆息:原先光聽說狐狸精的皮毛光滑油亮,昨兒隨著王爺外出打獵,竟給我看到一隻斑禿的,僅剩的腦門兒上的那一撮,跟小滿姑娘你腦後這一撮色澤光感極有一拼。
她的擠兌比之曲懷園裡胥姚口口聲聲的「一把年紀」「為老不尊」毫不遜色。我生生受著,若不是小安極力拽著,我是一定要撲過去撓花她的臉的。
我在書房當值,常常遇著她。榮過忙於政事,她便本著「下雨天打婆娘,閒著也是閒著」的意思指使我去最東邊庭芳院拿這個,去最西邊碧湖亭拿那個,幾乎跑斷我兩條蘿蔔腿。我北天玄光趙小滿前世今生哪是任人一而再再而三欺壓的主兒,這天當著榮過的面兒便與她爭吵起來,起因是我前腳剛從庭芳院回來,她打著官腔假模假式地竟要我再跑一趟!
「柳兒姑娘,既然王爺原意是要八塊原木,那頭前兒你為什麼只讓我取四塊?」
我不滿的嚷嚷引起榮過的注意,他推開奏摺擰眉看看我。
「怎麼回事?」
柳兒惡狠狠瞪我一眼,溫軟道:「王爺,您今兒大早上不是吩咐要人去庭芳院取幾塊原木,午後小憩時間要雕點兒小玩意兒把玩嗎?這不,我讓趙滿去取,她不樂意了。」
我憤憤道:「柳兒姑娘,說話可沒有你這麼只說三分的,你像遛狗一樣遛我,我還不能提點意見?」
柳兒見我不依不饒,惱紅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