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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九千年前的《文牒令》對於一小撮兒糊塗鬼君來說還是新令,他們還需要個萬兒八千年適應。
魚落想見一見那個書生,她肖想凡間皮白膚嫩青蔥一樣的書生肖想的嗓子眼兒都要冒油了,只是苦於以前一直尋不到合適的機會接近,歡好,眼下這個,既然都是要死的人了,就大大方方讓她揩揩油佔佔便宜,她回頭跟鬼君打個招呼許他來世榮華富貴。
我聽著她大放厥詞甚是好笑,我說「魚落你什麼時候跟鬼君有這等交情了,不過判官筆,就許來世好命?」
魚落理所當然道:「我是沒有,可是你有啊。」
我無語望天。
魚落施施然轉身去隔壁敲門,考慮到穿牆直接出現在書生面前場面過於不和諧,且有將書生直接送入地府的風險,我託託後腦勺的彩虹髻,默默無語跟在魚落後面。
魚落敲門只敲一下,盡到告知的義務,就十分利索地推門進去了,這間客房看上去比我們定下的要小一些,後窗壞了,合不嚴實,只好寥寥塞著幾團棉絮,螳臂當車地擋著呼呼的北風。床前的木桌上放著一個缺了口兒的碗,碗裡盛著黑乎乎的藥汁,我摸摸碗壁,已經涼了。
魚落走到床畔,興致盎然地杴起床幔檢視。
「啊!是個女人,好醜的女人。」
我不由也是一陣失望,我雖不喜書生弱不禁風的身姿,但是如果魚落非要佔佔便宜,我也不介意跟著開開眼界的。
我們很有默契地扭頭一起往外走。問君能有幾多愁 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這一夜過得甚是平靜,魚落終於不再在我面前唸叨書生種種,那個被她誤當成細皮嫩肉書生的粗糙女子暫時打退她生生不息的旖旎念想。
第二天天氣不好,我們接近午時起床,天色仍是黯淡,送菜的農夫今兒也是來晚了,邊賠不是,邊罵自家婆娘。那農婦赧笑,不敢還嘴,默默幫著店夥計把各色蔬菜搬下牛車送入廚房。
掌櫃仍是不滿,皺著眉頭說:「好在這兩天住客不多,昨兒剩下的今兒還能對付著做一頓。老李,我知道你也給前面城裡的兩家酒樓供菜,你大概嫌咱這小客棧廟小,怠慢也就怠慢了,哼哼,這山腳下的菜農少說也有個一二十家,你若不想做這份生意,自有別的菜農願與我做的。」
「劉掌櫃,你可不能這麼說,今兒確實是起晚了,我婆娘昨晚可勁兒造……嘿嘿……反正,絕不是因為要給酒樓供菜才耽誤你們的,這不,酒樓的菜也在這牛車上,這就要給送去。」
掌櫃這才息怒,低頭打算盤去了。
老李看老婆還沒有出來,就湊到掌櫃面前嘀咕:「劉掌櫃,你小廟裡那尊大佛還在不在?」
掌櫃打著算盤,愁眉苦臉,「我今兒早上去看,還在呢,嗐,這一口氣兒吊著,就是咽不下去,心心念念毓山的李家小公子呢。」
「這個公主封號是什麼來著?你說過一回,我記不住。」
「你記這個幹什麼?」
「跟城裡那些老夥計吹牛啊,你說誰青天白日地能見著個公主?」
「……長平公主。」
「嗯嗯,對,長平公主,要我說她落到如今這般田地實屬報應,劉掌櫃你就不該搭這個援手。雖說廟堂的事兒,我們這些粗人不懂,但是理兒在那兒擺著,她早該下地府去跟前朝皇族賠罪了。」
「哎,我也不想管,但是你說說,就倒在我門前了,嘖……一介女流,落到這步田地,也實在可憐。」
我聽到這裡,轉身上樓,去找那隔壁將死的女人,長平公主。
長平公主,大晉皇室晉德帝的第十七位公主。國破之日手持公主令牌跪倒在晉德帝面前,哭求帶心上人離開。此前攻入大晉都城的齊國大將曾於城門前宣讀齊國國君的聖旨,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