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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似乎和金永裕事先有約——因為他只帶走了金永裕。
肖望把上述資訊反饋給梁四海:梁四海不動聲色地“唔”了一聲,讓肖望繼續留意事態的發展。
他的心裡已經翻江倒海。
因為把金永裕截走的人,是陸大春。
毫無疑問,是陸天長策劃了這件事。無論他是出於什麼目的,肯定都對自己不利。
五十萬都不能滿足他們,還在警察眼皮底下截走了金永裕,看來,當初真小瞧了這些鄉下人。
知道金永裕藏身處的不過寥寥幾人,陸天長能找到他,答案只有一個。金永裕已經和陸天長結成了聯盟。那麼,金永裕對陸天長而言,有什麼價值呢?
梁四海忽然發現,所有尚存的手下中,金永裕跟自己最久.也對自己的情況掌握最多。
他感到了極大的恐慌。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慌。
門又響了。
陸天長已經懶得動彈,揮手示意一直在喂陸大春喝粥的陸海燕去開門。陸海燕一言不發地放下碗,走到院子裡。
隨即就聽到一陣心不在焉的寒暄,無外乎是“在家呢?”“海燕好點沒有”“臉上的傷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之類的話。
來者是村西頭的陸聚寶家媳婦,按照輩分,陸天長還得叫她一聲二嫂。所以當這個二嫂滿臉堆笑地走進來時,陸天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招呼她坐下。
二嫂先是感慨一下“今年冬天咋這麼冷”,然後又說“屋裡挺暖和啊”。最後說“來看看大春大侄子”。
陸天長垂著眼皮,隨口敷衍幾句。二嫂的目的和前幾個探視者一樣。他唯一的兒子那隻完全殘廢的手,只是個幌子而已。
果真,東拉西扯一陣之後,二嫂把話頭引向正題。
“村長,昨天是發東西的日子,咋還沒動靜呢?”二嫂儘量說得輕描淡寫,“你也知道,你二哥每天都得喝點,現在還非好酒不喝了,這一斷,天天在家鬧人呢。”
陸天長已經有點不耐煩,板著臉說道:“這段日子生意不好,讓二哥忍幾天吧,沒準以後又得靠種地過日子呢,別養那麼多富貴毛病。”
“那可不行!”二嫂一下子急了,“都自在這麼多年了,哪個還拿得起鋤頭啊?再說,你當初讓咱們待在山裡過好日子,咱們也聽你話了。不能說斷就斷啊——誰也不能答應!”
“這不是我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事兒!”陸天長忍住氣,“人家不幹了,我有什麼辦法?”
“誰斷咱的活路,咱就跟他幹啊!”二嫂一拍大腿,“反正,你當村長的,必須得給咱們一個交代。好日子過慣了,讓俺再去地裡刨食吃,俺可不幹。”
“行行行。”陸天長徹底失去了耐心,下了逐客令,“我想想辦法。”
“嗯。”二嫂也不客氣,“發東西的時候,就別讓我大侄子挨家送了,讓他好好養傷,我自己來取就行——別忘了你二哥要的酒。”
說罷,二嫂就拍拍屁股走了。陸天長聽著院子裡的鐵門咣噹一聲關閉,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他扭頭看看一直躺著的陸大春,心裡的煩躁感再起。
自從陸大春的手廢掉以後,他就一直是這副模樣。除了要求陸天長不要難為陸海燕之外,幾乎不跟父親說話。偶爾起床活動,也是用左手捏捏筷子,握握菜刀,大多數結果是:砸爛所有他能用左手拿起的東西。
那個健壯、充滿活力,甚至有些粗野的兒子,現在成了這副樣子。
這一切,都是那個梁老闆造成的。
而他,不僅用一張只有十元錢的銀行卡羞辱了自己,還要讓全村人回到過去的苦日子裡。
梁四海,你到底憑什麼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