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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心亂如麻,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
在秦星雨的記憶裡,她被師父帶回荊山派的時候,也是這麼一個冬天。清微真人寬大溫暖的手掌,牽引著她進了崇明殿。正在前院修剪樹木的緋衣少年,停下手中的活往這邊看了一眼。
「這是我給你在外面新撿回來的師妹。」清微真人喜滋滋地把秦星雨推到身前,「長得漂亮吧?」
明明是個疑問句,卻硬生生說成感嘆的語氣。秦星雨不由得臉上一熱。她年紀尚小,也清楚平時在外說話要謙虛的道理,哪有這麼直接誇自己徒弟漂亮的?
更何況光論外表的話,她或許還不如眼前這位師兄出色。
七八歲正是男孩最討人嫌的年紀,但眼前的緋衣少年身姿挺拔,眉眼清潤。恰如芝蘭玉樹,一晃便迷了人眼。
「是挺可愛的,」緋衣少年並沒有接過清微「漂亮」的話頭,「倒有師父的七分風采。」
「我的徒弟,自然像我。」清微真人自鳴得意了一會兒,忽然發覺哪裡不對,氣得擼起袖子作勢要打,「林宴和你皮癢是吧?」
秦星雨茫然了一瞬之後,忽然意識到對方是在說清微道長可愛得像是女孩子。
然而那個叫林宴和的少年,似乎早就算到清微反應過來的時間,大笑著跑遠了。
「這臭小子。」清微道長本也就是嚇唬嚇唬他,看著少年跑遠的身影不禁笑出聲來。
「這是你師兄林宴和,平時最是淘氣。」師父拉著秦星雨進了正殿,「他要是惹惱了你,你也不必理他,直接與我說,看我怎麼修理他。」
話是如此說,秦星雨在荊山派的這九年中,從來沒有被林宴和欺負過,倒頗多受他照拂。身為青雲榜第六,元嬰以下第一,林宴和很少有罩不住的人。雖然秦星雨並非劍修,修習的術法也更偏向治療而非攻擊,但修仙界卻鮮有人膽敢對秦星雨出手。
因為大家都明白,一旦傷害到了秦星雨,必然要承受來自林宴和的雙倍報復。
往年的除夕夜,清微和兩個徒兒吃完年夜飯後都會回去休息,說是上了年紀比不得年輕人,就不陪他們守歲了。林宴和並不回去自己的洞府,而是帶著自己的酒壺飛到崇明殿的屋頂,對著漫山遍野的紅燈籠自斟自飲。
那時候他並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飲酒。大約是在想著心事,不好對秦星雨說。
而秦星雨總是坐在他身邊,滿心歡喜地陪著他等午夜鐘聲的響起。負責敲鐘的弟子等到子時,正月初一來到的那一刻,準時敲響新年的晚鐘。一百零八下鐘聲飛遍荊山派的四十八峰,漫山的燈籠掙脫樹木的束縛升入天際,層層疊疊染紅荊山派的上空,一時間光亮如同白晝。
「師兄新年快樂!」秦星雨手收攏在嘴邊,朝著山間大聲地喊道。聲音在群山中被撞碎,斷斷續續地傳向遠方,註定會被許多人聽見。
但秦星雨並不在乎。
「新年快樂。」林宴和無聲地笑笑。
秦星雨忽然站住了腳。
她扶著後山的松柏,怔怔地看著崇明殿的屋脊。金色明瓦上,兩個背影靠在一處。高一點的身著緋衣,矮一點的一身紅襖。
雖然辨認不清另一個人的模樣,但秦星雨知道對方是誰。這些天她被送去了琴鼓山,被一位不認識的玉華真人收入門下。琴鼓山上當差的許多弟子雖不認識秦星雨,但在她問起如今的林宴和有無師妹之後,卻不約而同地給出了同一個答案。
「你是說唐師叔啊,她出門執行任務去啦,除夕之前應該能回來。」
「唐師叔?」
「是叫唐淑月啦,不過師叔應該只要叫她唐師姐就行。」年紀尚小的弟子比劃道,「唐師叔可是我們宗主最寵愛的弟子,就連林師叔都要讓她三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