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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寂靜,水聲潺潺,聽著清脆的水響,不由得就想起了爺爺。
小時候,爺爺常常藉口帶我去抓魚,結果就領著我沿著小河沿一直不停地往前走,每到一處水聲有變化處,爺爺都會仔細地講給我聽,讓我細細分辨,牢牢記住。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我,山形水聲,山為靜,水為動。如果水聲像銅壺滴漏之聲,則必成牧民之官;水聲要是如鼓般響亮則必為貴地;而水流淒涼而急,呈飲泣之聲,則註定災禍不斷……
正想得入神,突然就聽到頭頂上大牙在叫我的名字,我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回頭應了一聲。
看得出來,大牙可是真下了力氣,地面被挖得像是蜂窩煤一樣,到處是坑,沒有一塊好地方。大牙正站在一個坑裡,手裡舉著半隻瓷碗沖我不停地揮手。
等我到了近前,才看清,被大牙挖出來的瓷片還真不少,足有二十幾片,不過大多都還沒有手錶的錶盤大,啤酒蓋大小的碎碴子居多,都被大牙隨手都扔在了一旁,而大牙手上舉著的卻是塊挺完整的半隻大碗。
我接過來後仔細地看了看,應該是隻鬥彩美人碗,碗底倒是挺完整的,雙線圓框,六個楷體字:大明成化年制。底款兒的字型樸拙,就和小孩兒隨手寫出來的差不太多,歪歪扭扭,乍一看像是地攤貨,不過細看之下,這字並不像表面上看著那麼簡單。筆畫之間肉中帶骨,頓挫起落,拙中見巧,極有意境。
這半隻碗上的圖案剛好是美人提籃倚坐的畫面,神態逼真,呼之欲出,襯上旁邊藍色的山石、紅艷的牡丹,一幅和諧寧靜的田園景色自然而然地就呈現在了眼前。
我眯著眼睛正看得入神,就聽到大牙在坑底下又驚呼了一聲,然後趕緊喊我下去看看。
我也不知道底下發生了什麼事,趕緊把這半隻美人碗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後雙手撐著坑沿,小心地跳到了坑底。
到了坑底,我也是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真沒想到,坑底下竟然都是這種陶瓷碎片,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的,白花花的有點晃眼。這麼多的碎片擠在一起,顏色、花紋都不盡相同,很明顯這些碎片不是埋在地下後被擠碎的,而百分之百是在打碎後統一埋在這裡的。
盯著這些瓷片,我心裡也是一陣打鼓,想不明白為啥這麼好的瓷器竟然要打碎了,而且又打碎了這麼多?這種官瓷在民間不可能有這麼大量的收藏,難不成這裡是座皇家陵墓?可是也不對,哪有隨葬品就這麼散放著,不見墓道,不見棺槨的呢?
我的腦袋都快想炸了,也沒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牙用鏟子扒拉了一陣,突然抬頭問我,有沒有可能是我剛才說的那種情況,這些是皇帝老爺子挑剩下後被打碎的那些瓷器呢?
哦?一聽大牙這麼一說,我站在原地四周望了望,還真別說,這事真有點兒靠譜。
身後是千丈高山,山脈雄盛,山高氣厚;前方則是雲霧靄靄,水澤氤氳,明堂廣闊;腳下不遠就是動泉溪流,氣水相環相生,藏風聚氣,這裡倒還真是一處上風上水的絕佳之地。
要說過去的瓷器窯大多數也都是建造在河流或溪溝兩旁的山麓上,一是因為山上有樹木,燃料取用方便,二是附近的溪水與河流既可以為作坊提供工業用水,又可以透過船筏等水上運輸工具把燒好的瓷器直接運回京城。而現在這裡的條件確實是得天獨厚,簡直就是為燒窯準備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底下的瓷片估計可老鼻子了,一火車皮也未必能裝得下了!
大牙一見滿地都是這種瓷片,眼睛都藍了,沖我一個勁兒地嚷嚷:&ldo;咱哥倆這回可真發了!這玩意兒就算按斤賣也值了!我就說嘛,算命的都說我是鐵樹開花的命,咱含苞待放三十年了還沒發過啥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