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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多,他昏昏欲睡時,聽見對面的門又開關了一下。他以為是許予華出門,就趴在陽臺上往下看。等了半天也沒見人,他又躺回去。
直到晚上,樓下停了幾輛警車,他才知道出事了。
「當時警察最先懷疑的是趙平原的同事,為什麼?」江風夷問。
章程亮神色恍惚:「予華是很好的人,她不會跟人結仇。」
西瓜汁快乾涸了,在指縫間黏糊糊的。江風夷問:「那天你在陽臺上看見誰了?」
章程亮:「樓下很多人,但是沒一個是從樓道里走出去的——」
江風夷盯著他:「你的意思是,他是樓裡的住戶?」她清楚這樓只有底下一個出口。
「是我們這五棟樓裡的。」章程亮烏黑的眼珠子轉向她,「樓頂的天台,你去過嗎?這裡五個單元是連起來的,他可以從天台爬回自己家,只要上面的門沒鎖。」
江風夷心跳加速:「你見過那個女孩嗎?我貼在白板上的,她叫江望第。」
和樓下大爺大媽的答案一致,章程亮搖頭:「沒,她是誰?」
江風夷有些失望:「這五個單元的居民裡有沒有醫生?或者在醫院工作的?」
章程亮:「除了趙平原,沒有醫生。我整理了一份筆記,是這五個單元的居民資料。如果你想看……」
江風夷知道他想談條件,徑直道:「我對警察沒什麼好感,所以只要你別做得太過分,我是不會告發你的。」
章程亮把那片被他摸熱了的西瓜放在茶几上,直起身,把微鼓的肚皮挺起來:「你等我訊息,我老婆不在的時候你再過來,去我店裡跟我見面,在那裡看筆記。你有我的影片了,我提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江風夷答應了。
章程亮要出門時,江風夷想起另一件事:「我家鑰匙?」
章程亮頭也不回:「我沒有你家鑰匙。你也別費那個力氣換鎖,你換什麼鎖我都能開。」他說著,甩一下不多的頭髮,手插褲兜離開了。
醫院裡。
江風夷把小陶指定購買的那份零食重重放在床頭櫃上,順手抽出紙,從額頭一路擦到脖頸和胸口。
「你嘴好叼,知道我為你這個什麼巴騎了多少公里的電單車嗎?」
「內江闆闆橋油炸粑粑!」小陶嬉皮笑臉,「這是你欠我的——我說,我還以為章程亮是兇手,沒想到他居然不是!」
江風夷食指碰了一下嘴,示意她小聲:「他不見得乾淨,我最開始詐他話的時候,他可沒有立刻否認。」
小陶又有些害怕:「那你還要去見他。」
隔壁床的病友好奇地插嘴:「你們在說什麼?」
「電視劇。」小陶朝她笑了笑,抓過紙盒,用竹籤挑著粑粑吃。
「什麼電視劇?我也想看。」
沒有人回答她。江風夷手搖蒲扇,站在窗邊,呆呆地望著樓下出神。
小陶吃了幾塊,琢磨起江風夷來。 她的臉說不上精緻,因為氣質憂鬱,讓人覺得生動美麗,微風一陣陣拂動她的頭髮,睫毛像蒲葵葉子落在浮動的湖面,青黑淚溝也是湖岸植草投下的淺淺陰翳。
小陶說:「你在看丁科長吧?」
江風夷轉過臉:「胡說。」
小陶曖昧地笑了:「上次我媽帶我下樓遇到他了,我媽說『這小夥子真不錯』。」
「然後呢?」江風夷眨巴一下眼睛,轉過頭去繼續看。
他剛結束和一個人的對話,闊步走進玉蘭樹底,時隱時現,最後消失在大樓白色的屋簷下。
小陶笑眯眯說:「這些天你下樓總是往行政樓那邊走,還東張西望的,一看見他就是這個心虛的表情。」
江風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