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2/5 頁)
絲立刻把耳朵貼在門上,完全將身後的跟屁蟲拋到了九霄雲外。
“聽說太太讓傑克走人了。”
“怪不得今天沒見到那個快活的孩子!他犯了什麼錯?”
“噓——據說是蘿絲小姐……他今天下午走的,太太讓他立刻捲鋪蓋走人,連一封推薦信都沒寫……”
“太太是怎麼知道的”
……
耳鼓膜嗡嗡作響,頭昏腦漲,眼冒金星。
“很抱歉,失陪了。”她匆匆的抹一把臉,狠狠的甩開卡爾的手,以同樣匆忙凌亂的步伐下了樓。
傑克,傑克……
藏在樹林中的小徑是如此漫長又崎嶇,藤蔓和枝椏刮破了她的裙子、手臂和小腿,蘿絲跌跌撞撞、踉踉蹌蹌,當她推開那扇門……
屋內的擺設與昨天幾乎毫無差別,只有桌子上多了一張素描紙——
紙上,是一個笑得無比燦爛、露出八顆牙齒的女孩。她奇特的短短的碎髮在風中拂動,她迎著風放聲大笑……
素描紙的右下角寫著名字和日期,還有個簡筆的脫帽的小人,以及一句話:
不管何時何地,都願你擁有這樣的笑容。
母星說,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可蘿絲與傑克的宴席,剛端上餐前酒就結束了。
冷漠的望著下一個正在擺開的盛宴,她像個提線木偶。
結束了,都結束了。
完了,全完了。
她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一點寄託,就這樣硬生生的被母親掰斷了。
為什麼不能老老實實做個大家閨秀、為什麼不能像所有同時代、同地位的女性那樣,依附男人而存在呢?
這對於她來說,太難了。
未來生活的軌跡,被蘿絲一眼望到底。
她完全能設想未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的生活。一想到未來那些一成不變的社交、應酬和肌肉的每個線條都精心扭曲的笑臉,一想到自己也會變得像所有人一樣庸俗,一想到自己會退化成一個“母親”的符號,一想到會被剝奪人格的自由……蘿絲就感到恐懼。
珠光寶氣、燈紅酒綠和紙醉金迷,在她的眼中是黯淡無光的灰色調,卻不得不湮滅其中。
對於卡爾,她是個難以接近卻一定要弄到手的冷美人;對於魯芙,她是個叛逆、不聽話卻不乏利用價值的女兒;對於蘿絲自己……對自己似乎也無足輕重。
誰都認為她是附屬品,誰也不把她當做獨立的個體來尊重,誰也不考慮她的想法,誰也不在乎她的喜怒哀樂……所有人都以自己的期待來要求她、命令她、逼迫她……理解她、欣賞她的傑克被魯芙趕走了,順從她、疼愛她的爸爸也迴歸了上帝的國度……她甚至被魯芙禁了足,切斷了與可可·香奈兒的書信和電報往來……
外界的壓力凝成一座冰山,浮出水面的只有一角,暗流中的巨大陰影,劈頭蓋臉、鋪天蓋地的向她砸來,逼她就範。
她緊緊的捂著嘴,難過得肩頭一聳一聳的。
沒事,沒關係,不要緊。蘿絲反覆勸說自己,沒關係,不要緊,沒事。
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金髮男孩,她與他在一起度過了幾天夢一般朦朧、曖昧、溫馨又快活的日子,又把彼此交還給彼此的命運。
這幾天偷來的時光,讓他們培養起足夠的默契,卻在沒準備好表明心跡時,一切戛然而止。
傑克對於她,竟然在眼睛一閉一睜的間隙裡變成往事。
突然她覺得往事這個詞就像風一樣,而她就是被風捲起的枯葉,跌落在泥土裡,懷念著剛才的翱翔。
這三天,每一件事回想起來都毫無痛苦或悲傷可言,可蘿絲卻在拼命忍住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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