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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邊坐的都是曲遊的近臣,和太子相處時間最久,一早就發現氣氛不對,可沒人敢說什麼,被曲遊凌厲的雙眼一掃,紛紛自覺地低下頭去。
錦沅規規矩矩走近,規規矩矩將摺子遞過去,細腰彎成月牙似的,小臉埋在雙臂之間,只有耳邊不貼服的碎發微微垂下。
曲遊不著痕跡地看他一眼,隨手拿了最上面的一冊,握在手裡翻了翻。
「這件事……」曲遊道,「你們先退下,孤王有話對世子講。」
在場都是聰明人,聽了這話都忙不迭告退,沒一會兒就只剩下錦程一個人站在大殿上,他掃一眼空蕩蕩的四周,嘆口氣,開口道:「殿下,今日這事,其實是臣……」
錦沅女扮男裝私進東宮議事殿實在是很不合規矩,而且看這架勢,估摸是一進來就被發現了,他想替自己妹妹解釋一番,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子殿下打斷。
只聽他一本正經地道:「世子,不如你先和孤王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吧?」
「……什麼?」錦程一時竟有些沒反應過來。
曲遊曲起手指瞧瞧手裡的摺子,錦程這才明白他竟是要繼續和自己談公事。
沒有太子的吩咐,錦沅還保持著那個累人的姿勢在他身邊站著,錦程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麼,便聽到曲遊帶著些不耐煩地催促:「怎麼?說啊。」
錦程這回真有些看不明白了,只好一本正經和他論起公事來。
錦程說的認真,卻不知道曲遊幾乎一句都沒聽進耳朵裡,他的餘光始終定在身邊那個纖細的人影上。
她手上還託著幾沓文書,曲遊沒說話,她竟真的躬身捧著一動不動。
曲遊心中無聲嘆了一口氣,不知怎麼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渝南苦寒,幾乎一年四季見不到暖春天氣,那次也是曲遊第一次離京,既是儲君又是監軍跟在渝南王身邊日日過得都是吃沙子的艱苦日子。
曲遊隨軍的三個多月來,又累又苦,除了軍營大帳都再也沒有去過別處。
卻不想有一日,他見到了一個坐在馬背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年歲不大,個子卻已十分高挑,她身著一身玫紅色的騎裝,背著一把精緻的弓,在山下縱情馳騁。
曲遊在京中見多了嬌氣柔弱的名門淑女,她們各個端著架子,平日裡連笑一笑都像是事先算好的弧度似的,一成不變,無趣至極。
可眼前這小姑娘,她鮮活至極,嬌俏美艷,如一朵開在大漠的嬌花,勃勃生長,為苦寒的邊境增添了無盡的顏色。
曲遊不知不覺就停下了腳步,那小姑娘也看見了他,卻高坐在馬背不下來,問:「又是你,你是誰?」
看來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了,曲遊正覺有趣,想再逗一逗他,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嚴厲的呵斥。
小姑娘聽見之後整個人一抖,忙一溜煙騎馬跑了。
後來再見,就是在渝南王的王帳。
他也是那時才知道,小姑娘是渝南王的掌上明珠,名錦沅,自小膽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剛剛十歲就敢一個人騎上烈馬去山裡打野兔。
她是自己偷偷去的,被發現後遭到了好一頓訓斥。
手心被打的通紅,卻不肯掉一滴眼淚。
曲遊見她那模樣,只覺得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叫人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塞進懷裡討她開心。
渝南王也是又氣又覺得後怕,戒尺握在手裡怎麼都落不下去,父女倆誰也不肯先退一步,最後被氣到拂袖而去。
一時間,營帳中只剩下錦沅和曲遊兩個人。
錦沅眼睛裡含著一包淚,紅著眼眶去看門口,卻發現她父王是朕的走了,這回眼淚徹底受不住,一股腦的全落下來。